“尸毒?!”程乌木一愣。
“嗯,”费劳克恩点点头说,“我们几次接战,死伤的尸体充足,只要我们将那些死了十日以上的死尸从土里起出来,以投石炮抛进断云关里,不但可以震慑敌军,而且这些死尸上的瘟病和尸毒蔓延开来……试想一下,尤其是进入水井里,只要不出一个月的时间,断云关就变成一座死城。”
费劳克恩不动声色地说完后,忽然一抬头,他环顾四周,看见程乌木、莫汉达无畏和易水寒等人的脸上都有惊诧的神色,而百里卿和背对诸人没有吭声。
倒是八王爷百里耶冷冷浅笑,帐中一时安静下去。
“这不成这不成……”程乌木想了半天,挥着大手摇头说,“这样满地都是腐尸,我们拿下断云关,却也进不去的。”
“程乌木王爷以为魔君秦舞会有这般愚蠢么?”费劳克恩不屑地说道,“只要他们有一批军士中毒,魔君秦舞必然急着突围,正是加以劫杀的良机!”
“讨伐乱贼正义之军,用计能如此阴毒么?对于我们各国的政德,也是个影响。”莫汉达无畏摇头说。
“莫汉达老王爷,”费劳克恩冷笑,“久闻莫汉达老王爷十三岁初上阵,刀下无数的亡魂。用刀杀人,用毒杀人,有什么区别?魔君秦舞扰乱天下多年,我们若是真能毒死秦舞,天下的人高兴还来不及,又哪里会在乎政德这种虚物?”
“也许是我老了,”莫汉达无畏摇头说,“可是我们的战士死则死了,我们怎么能够再挖掘尸骨,令亡魂不安?”
“死都死了,说什么亡魂不安?莫汉达老王爷不管活人的性命,却去管死人的安稳么?”费劳克恩的话句句带着阴毒。
莫汉达无畏皱了皱眉,却没有再说什么。
“在下忽然想起,费王爷当年围困项梁城的时候,不费一兵一卒,尽歼对手,莫非也是用这条妙计?”八王爷百里耶忽然笑道。
“不错。一个月后,城里遍地都是尸首,用了几千斤硫磺和石灰去毒。”费劳克恩回答说。
八王爷百里耶大笑起来拍掌道,“好!大家各有话说,不过最后还是请联军盟主百里大家主裁决。”
八王爷百里耶的话音落,百里卿和就缓缓转身,他的右手虚握拳头稳稳击在案上说,“既然由在下定夺,那么费王爷不必再议,尸毒攻城,非军法之道。”
“何谓军法之道?”费劳克恩按下了怒气喝问道。
“有所不为!”百里卿和吐出了这四个字。
费劳克恩全身忽然一寒,百里卿和这么说的时候,缓缓抬眼看了他一下。
两人目光对接,费劳克恩清楚地感到自己锋锐的目光被推了回来。
百里卿和没有杀气也不带威仪,但是那种静静的压力,却令人无从抗拒。
这个平静得有些苍老的王爷,一抬眼间忽然就变了一般。诸人静了片刻,百里卿和说道,“既然尚未有良策,那么大家今日先散去吧。魔君秦舞和后秦皇帝荼毒天下不是一日,我们重振帝朝,也不是一日。”
诸国的名将王爷们也没有多话,分别起身告辞。
百里耶落在最后,出帐时候稍微停了一步,轻笑一声也不回头说,“我若是想得不错,三哥你已经有了破城之策。”
“只在十日之间。”百里卿和也不看他,淡淡地说。
“还是当年那分让人讨厌的傲气,在你眼里,我们都不过是陪你玩的人而已吧?臭脾气!”百里耶大笑着出帐而去。
易水寒已经约了他去南夏大营奉茶。青衣的文士掀开侧面的帘子,悄无声息地走进军帐。
“你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么?”百里卿和问他。
“四千五百三十二斤狼毒、一千斤乌头药、三千斤大戟都已经煮炼完毕,一共得了粗药两千零五十斤。我已经派遣心腹军士五十人出去,只等大家主传令。”文士拱手道。
百里卿和微微点头微笑说,“不错,你随时等我命令。还有,你在旁边看了那么久,以为诸国的大将王爷们如何你?”
青衣文士沉吟了片刻说,“程乌木一介武夫,能够成为风虎骑军大将,都是借了我们百里家贪狼百里旭的光辉,不值一提。莫汉达无畏一代名将,不过锋芒退了,没有杀气,也不足惧。倒是费劳克恩不但洞悉局面,而且用计歹毒,堪称不择手段,如果与我军为敌,只怕是个强劲的对手。”
百里卿和淡淡地笑笑说,“只对了一半,莫汉达无畏有些话,只怕是懒得说出来而已,而费劳克恩锋芒太露,只怕不是好事。你没有听说长锋易折这句话么?薄刃的刀固然锋利,却最容易豁口。说剩下的两个。”
“南夏易水寒锋芒内敛,有大将之风,不过还需要假以时日。而八王爷百里耶……”文士犹豫起来。
“直说吧。”
“属下知道八王爷是大家主最信赖的兄弟,不过八王看上去爷……并无名将风骨。”文士老老实实地说。
百里卿和悄无声息地笑了笑,“不过像个懒散的世家王爷,是不是?”
“大家主恕属下无知妄言。”青衣文士躬腰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