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个瞬间,谢墨是单手扯着谢俊游把他扔了出去,而后挥刀劈箭。发箭,破箭,都是短短的一刹那,快得不可思议。
有如鬼神张弓,而后鬼神挥刀。
“我们快走!”谢俊游爬上马背,惊魂未定,“百里卿和弓箭,师承叶氏拓跋之弓,天下无二!”
谢墨摆了摆手,“不必了,已经对了一阵。我听说用弓箭的好手,仿佛刺客,杀人务求一击必中,不成则立刻退却,瞬息千里。百里卿和一箭不中,不会再射。”
“可是……”谢俊游带马阻挡在谢墨的身前,还是万分警觉,他只剩下这一个兄弟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魔君秦舞拼死为他们断后时的情景。
“我听说你有七支箭!剩下的,留给将来吧!还有我们魔君殿下麾下将士的血,百里卿和,你我之间,没有那么容易结束!”谢墨放声大喝,而后霸刀一挥,骷髅之花之花的大旗渐渐在黑暗中隐去。
百里卿和果真没有再追赶,任凭他们远去了。
“你如意了。”百里卿和转过来看着身旁的百里耶。
“你真的要杀他?”百里耶问。
“我早就告诉过你!”百里卿和低声喝道,“早已不是当年!我就不信鱼昊那个老东西的预言就是真的,攻下辰冕城之后,我就要做一做这天下之主!”
浓重的夜色在黎明来临之前变得更加浓厚。
“乱世之中不容羔羊之辈,嚓嚓,你说是不是啊?”辰冕城里,叶恺轻声笑着,温柔地抚弄着那只叫嚓嚓的鸽子。叶恺靠在桌子上,虽然韶华不再,可是皇室特有的雍容华贵依旧。
他身边的女人裹在一件柔软的丝绸睡袍下,身体的曲线玲珑有致。而女人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这些,她依旧半低着头,小心地站在那里。
“啊,畜生!”叶恺忽然惊叫了一声。
原来那只信鸽啄食米粒的时候不小心啄伤了他的手,一道细细的血痕留在虎口上。盛怒之下,叶恺一把抓起那只信鸽的脖子,硬生生捏折了它的脖子把它扔出窗外。
几片雪白的羽毛散落在桌上,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谁也无法想象叶恺的手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陛下……”女人心惊胆战,小心地询问着。
“没事,”许久,叶恺恢复了平静,“一只鸽子,做错了事情罚它就行了。你不要怕。”
迈着细碎雍容的步子,他走到卧榻边,“唉,倦得很,本以为这一战足以颠倒东陆的时局,至少也可以削弱诸侯的势力,结果才死了四万人,才死了四万人……何时才能叫那些诸侯死得干干净净?”
“倒是还有一条消息,夜里的急报,当时陛下正在小憩,传令官未敢打搅。”女人小心地禀告。
“是突然消失的那十万饕餮血侯有动静么?”叶恺抬起头。
“不,是说不日有位客人要来访。”
“客人?”叶恺微微皱眉,冷冷一笑,“什么样的客人不是来我的玉阶前求见,却要提前通知我他的驾临啊?很大的威仪嘛。”
“只说客人姓泷,从碧池国琉璃岛城而来。”
“泷?”叶恺猛地振作起来,转而沉默片刻,忽然放声欢笑,“怎么忘了?怎么忘了?原来泷罹终究没能忍住不动啊!来得好!来得真好!本来以为要落幕的大戏,如今看来不过刚刚开始!”
“陛下谋略,万无一失!”女人急忙赞颂。
叶恺却忽地收了笑容,冷冷地靠在卧榻边,沉思了一会儿,“你绝世聪明,又会看男人的脸色,真是不可多得的尤物。不过这个泷罹却不是我谋略中的人,他这个人,实在太难算准了。”
叶恺再次沉默,久久地望着窗外,似乎微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