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野甩手将重剑出鞘,剑鞘落地,他也不看,跟着一步踏上。
女人们的尖嚎像是钢针一样刺进百里子鸢的耳朵里,就着火光,她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手忽地一软。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条人影从侧面猛扑过来,高举手腕粗的木棍对着她顶门砸下。
南野在这种时候远比百里子鸢敏锐,他一步上前,轻轻巧巧地夺下了那人手里的木棍,顺手一个嘴巴,把她抽翻在地。
那是一个粗壮的女人,仆妇装扮,衣衫褴褛,像只母兽那样在地上呼呼喘了两口气,还想跳起来。
南野却没有给她任何反扑的机会,他一步上前单膝跪地,冷冷的剑锋压在仆妇的后颈上。
仆妇翻起眼来死死瞪着南野,南野触到她的目光,也觉得身上一寒。
百里子鸢踏上一步,周围传来脚步声的回音。
她看清了自己所在的是一个比外面那个仓库大了十倍不止的巨大空间。
这里零散的还有着些柳条筐子,不过明显都是空的,一些蒙了灰尘的坛子堆积在角落里,散发出隐隐的酱味和腐臭味,似乎是腌蛋臭了的味道。
而火光勉强能照到的仓库尽头,蓬头垢面的女人们以肮脏的麻布盖住身体,靠在土墙上互相温暖,哆嗦着,却不发出任何声音。
百里子鸢看着她们的眼睛,觉得像是看着一眼一眼的黑井。
那神色,那目光,那凌乱的头发,那些女人。她想到了那个月如钩的晚上,被玷污的穆姑娘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看着年幼的百里子鸢,眼神和她面前的这些女人相仿。
仓库中间的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一具男尸,一具女尸,尸体泛着可怕的青灰色,似乎死去有一段时间了。男尸身形魁梧,上身****,背后还能看见古老的图腾花纹。
女尸则被他压在身下,身上的衣衫被撕裂,乳胸被咬掉了一块,凝固的血浆把****的胸部半边染成黑的。男尸后脑迸裂,百里子鸢回头看了一眼,看见被南野夺下的木棍。
那后脑上沉重的一击,想必是木棍造成的。
在这个魔君手下的步卒对女人施暴的时候,应该有仆妇扑出去给了他致命的一棍子。南野一脚把那根木棍踢飞,便不再管那个仆妇,走到百里子鸢的身边,看了看周围的情形。
“是了,是这些人。”南野低声道,“她们的发式装扮,都不是平常的女人。看来是在乱军之中被这个不要命的魔君士兵发现。这个人****攻心强暴了这些女人,轮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他自己也被干掉了。”
百里子鸢点了点头。
南野深吸一口冷气,“不知道白鹿儿有没有遇难,不过就算活着也糟糕透顶。”
“怎么?”
“白鹿儿虽说是叶恺的王妃,可也是当年白家家主许诺给你阿爸的妃子,若是被一个无名小卒奸污,别说我们带给叔父,叶恺就算把皇位给你或者大家主,可是问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儿,叔父们和我阿爸也不能交待。虽然可以把一切推到魔君头上,然而魔君已经死了,我们两方都不好看。”南野压低了声音,“去看看。”
忽地背后传来一声吼叫,那个仆妇喘着粗气跳起来向着南野虎扑过去。
她就要卡住南野脖子的瞬间,南野头也不回,反手一拳,准确地击打在她的额头。
仆妇为重拳力量震动,晕倒在地。两人缓步走近那些女人,目光横扫而过。百里子鸢觉得手脚酸软无力,脸上却如同被烈火灼烧般的烫。
那些女人中很多是****的,或者仅仅穿着露出胸乳和大腿的残衣,随着缓慢的呼吸,她们的胸脯在肮脏破蔽的麻布下起伏,从破洞里露出玉质一样华美的肤色。
她们中有的人是女官的装束,有的是侍女,年长的不过二十岁出头,年幼的却只有十三四岁。因为长时间的冻饿和恐惧,这些女人像是都已经傻了,不抬头,也不说话,虚弱地呵着气。
南野也不敢看,苦着脸,用手遮着眼睛,问百里子鸢,“觉得里面有像公主的么?”
百里子鸢愣了一下,默默地摇头,她想这里都是美丽的女人,几乎每个人都被****了,衣衫撕扯得七零八落,便也再分不出贵贱来。
南野无奈,放下了胳膊跟着她一起分辨,嘴里恶狠狠地骂:“******,恨不得现在回去再砍那个废物一剑!”
“谁?”百里子鸢茫然地问。
“那个魔君小卒!一个男人,搞成这样子被人打死,还把好端端的王妃****了。自己死了就算了,给我们留下一个难收拾的烂摊子!”南野怒火烧心,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跟百里耶交待。
他心里七上八下,想编个理由说女子被****固然是大不幸,不过想开些便也算不得什么污点,总算平安活了下来。
可是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他自己打消了,心想劝王妃说看开些好比劝说母猪不亲近公猪,只怕还要难上几分,而且现在连公主的死活也还不知道。
南野越想越烦,起身喝了一声,“哪一位是白鹿儿?请道明身份!我们是来救人的!我是百里家大王子百里南野,这位是我们百里家未来的女家主,百里子鸢!”南野这番话立刻起了作用,那些失魂落魄的女人有如绝处逢生一般,那些枯涩的眼睛忽地都开始转动,流露出一种异乎寻常的热切,却依然带着警惕。
一个女人挣扎着就想站起来,麻布滑了下去,露出肤色黯淡却诱人的胸来。
南野吃了一惊,往后小跳一步,对她瞪着眼睛:“你……坐回去!”
女人便呆呆地又坐回去,不敢反抗。
所有人都沉默着,百里子鸢和南野对视一眼,束手无策。
这时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两位自称是来救人的,那么断云关已经克复了么?”说话的是这些人中看上去年纪最长的一人,她站起来,衣衫还完好,想来是因为年纪反而保住了贞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