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开忙跟着莫钰良赶到宦塘河的河畔,周围都是举着火把的捕快,照得现场十分明亮刺眼。林花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重脚轻之际,地面离她越来越近。
幸亏一双温柔但强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你不舒服。”莫钰良皱着好看的眉,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林花开,感受到她薄薄的衣衫下不同寻常的热度,心中后悔异常,真不应该连夜叫醒她。
林花开看清了他眼里的担忧,便宽慰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自己,“阿丛整夜在义庄未归,善善又是出了名的睡觉时雷打不动,这个时候我必须来,你不要自责,我过去看看尸体。”
出乎林花开的意料,莫钰良不仅没有松开她,反倒长臂一伸,轻轻搂住她的腰,“你站不稳,我扶你过去。”
林花开没有拒绝,他坚厚的胸膛给了她一种踏实感,便任由他搂着,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平稳地走到尸体旁边。然后莫钰良便放开了她,好让她仔细查看尸体,自己背负着手站在一旁,肩背笔挺,对自己做了什么毫不在意,完全无视了所谓的男女之大防。
周围的捕快一个个面面相觑,但都知趣地没说话。一旁的贾大通咳了几声掩饰好尴尬,才开口道:“死者是丑时的时候被路过的更夫发现的,身份还不能确定,明天我会安排家里有失踪女儿的前来认尸。”
林花开轻轻点了点头,尸体触手仅略有些僵硬,应该是刚死亡还没过多久就被更夫发现了,具体的死亡时间还得找百里丛来判断。现在那个更夫正在旁边滔滔不绝叙述他是怎么发现的尸体,又是怎么找到城里巡逻的卫兵,如何英勇无畏,反应敏捷,听得林花开头痛欲裂。
莫钰良见林花开皱眉,就走到更夫身边,以妨碍公务之名吓得他不再说话,周围终于又清净了下来。
林花开专注地观察尸体周围情况,河边的草地和泥土上有踩踏过的痕迹,却没有脚印留下,可见凶手特意抹平了自己的脚印,真是谨慎的可以。
尸体趴在地上,脸向着左侧。同之前的死者一样,只有头部浮肿,面容平静,双眼紧闭,衣服干净整洁,可以肯定死前已经失去了意识。林花开拿起死者的手细看了一下,手腕上毫不意外系着一根红线,又脱下了死者的鞋子看了看,然后掀起死者衣料的下摆,“她是县里如衣坊的绣工。”
“你认识她?”贾大通不解。
“死者指甲修剪的很短,右手指尖处有很细的一道茧子,可见是经常拿针的人。右手中指第二关节略窄,是常年套着顶针的缘故。臀部松弛是整天坐着的结果,常年坐着拿针的人最大可能便是绣工了,鞋里厚厚的软垫是她为了踩着织布机更舒服。身上的衣料普通,穿在她身上略有些大,不怎么合身,说明这是她坊间的统一工服。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她衣服下摆的里面绣着如衣两个字。”林花开水葱般的手指轻轻点那儿绣着的两个小字。
这一番推理让贾大通是心服口服,连声称赞。林花开却并没有一丝得意的样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知道了死者是谁有什么大用,现场关于凶手的线索什么都没有,清理得太干净了,已经五人……”
抱着她的怀抱既温柔又温暖,这是林花开昏过去前最后的印象。
林花开缓缓睁开眼,屋子里很静,只有小药罐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的声音,她试着动了动手,浑身没劲的无力感涌了上来,她干脆就放弃试着活动一下。
“你醒了。”莫钰良走了进来,把药罐从小火炉上端下来,将药倒在一个空碗里,放在桌上晾着。莫钰良瞅了瞅趴在床边睡得香甜的善绫沫,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知道她会睡着,还是我来盯着放心些。”
莫钰良绕过善绫沫,把林花开扶起来,“先吃点东西,我煮了粥。”
“你知道我要醒?”林花开奇怪,不然怎么提前煮了粥。
“不知道,”莫钰良温润地笑了笑,“所以每天我都煮,”顿了一顿又道,“放心,一点都没浪费,你没醒时,善绫沫都替你吃了。”林花开浅尝了一下他喂过来的粥,香味四溢而腻人的味道在她唇齿间蔓延,她禁不住沉浸在他清洌摄心的眸色中。
“我闻到粥的味道了,”善绫沫睁开了眼睛,随随便便抹了下口水,“花开你醒了!!!”
林花开暗暗好笑,善绫沫真是个贪嘴的,闻到食物的香味就醒,仿佛刚刚熟睡的人不是她一样。
“花大姐刚醒过来你就要把她吼晕吗?”百里丛慢悠悠地走进来,嘴边挂着挖苦的笑。
善绫沫没理百里丛的挖苦,一把夺过莫钰良手上的碗,舀了一勺慢慢喂林花开“这些天你可吓死我了,都怪我,那天晚上应该我去,让你好好休息的。”
“你去能有什么用?除了吃就是睡,还不是废柴一个。”百里丛继续挖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