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泉被捕的第二天,林花开拎着一只烧鸡和一坛酒,敲开贾大通的家门,“贾叔,今天下午我们就要回杭州,临行前特意来跟您道个别。”
贾大通弯了弯嘴角算是笑,把林花开迎了进来,“小花,我多少年都不喝酒了,今天为了给你饯行,破次例!到了杭州给你爹带个好,让他有空回钱塘看看,姑娘养的这么出息,他真该退了享清福了。”
林花开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冷的生硬,“我爹喜欢当捕头,不会愿意退的,爹现在还总唠叨第一天当捕快时,总捕头送给他那句话。”
“现在想想那些事儿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当时我跟你爹还都是毛头小子。刚当上捕快,难免一时得意,被总捕头劈头盖脸训斥了几句。他送给我们那句话我也一直没忘,‘除杂念,为公理,秉忠贞之志。’”贾大通不由嗟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了,便又倒了一杯。
“呵,好一个除杂念,”林花开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原来贾叔还记得,”林花开猛然回过头来,藏在袖子里的两只手攥得指节发白,却不知痛。“既然记着,为什么要被弃这句话?小媛要是知道了,她能安息吗?”
贾大通被她问的一愣,酒杯掉在了地上,残酒洒出溅湿了鞋面,“你这孩子胡说些什……”
“范诗婷,是您杀的,”林花开紧紧盯着贾大通的双眼,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且震耳,以抑制在她胸腔中鼓荡来去,久久不休的那股子激愤之情。
“六月五日,六月十五日,六月廿三日,六月廿五日,这是除去叶双双外的四个被害者遇害的日子,吴月华杀人是有规律可循的,每十天她才杀一个人,逢五才是她杀人的日子。而借着这个连环杀人案自己钻空子害人的,一个是柳如泉,一个就是您!”
贾大通捡起地上的酒杯,给自己续了一杯酒,没有说话。
林花开继续分析道,“吴月华杀害的所有人都是二月十二日出生的姑娘,而范诗婷的生日是在四月,所以杀她的凶手根本就是另有其人。
早在看见善绫沫系着红线的那天我就觉得奇怪,但是没有想明白是哪里觉得不对劲。直到我见到第五具尸体的时候。善善的红线系在拿筷子的右手上,而范诗婷的红线却系在左手。前两个死者我见到尸体时红线已经除下,但第五个死者的红线同样系在右手。
吴月华还曾经说过有男人去买过红线,我当时误以为是柳如泉买的红线给叶双双戴上,好栽赃吴月华。昨天您也听柳如泉说了,叶双双的红线是自己求来的。
柳如泉只知道最近被害的姑娘是戴着红线溺水而亡,却不知被害者死前全部失去了意识,所以生生溺死了叶双双。而范诗婷不是吴月华杀的,死后的状况却和之前发现的尸体一样,证明犯案的人肯定是碰过案子的捕快或者验过尸的仵作。
这里面唯一和范诗婷认识的,就是您了,贾叔。我一直只是隐约怀疑,从不敢深想,直到昨天您亲手杀了吴月华。她身上并没有武器,那种情况下本来是可以生擒她的,您却怕她说出范诗婷不是她所杀,才下手杀人灭口。昨晚我去找过范家的人,他们说小媛失足落崖时就是跟范诗婷在一起的。我猜您是怀疑小媛当年的死不是意外,便动了杀心。”
贾大通没有反驳林花开,呷了一口酒,才缓缓说道:“两个月前,有一个农家的孩子从凤凰山上摔了下来,我去调查时,目击者说是在和另一个孩子吵闹,不小心被推下去的。我当时就想起我的小媛,她会不会也是被推下去的。当年小媛和范诗婷曾经大吵了一架,第二天范诗婷却一反常态,假借着爬凤凰山的名头把小媛约了出去,然后小媛就再也没有回来。有人夺走了我的孩子,让我这么多年孤苦无依,让我的女儿尸骨无存,我怎么能不恨?此时连环凶杀案出现了,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不报这仇!”
“疑心生暗鬼,范诗婷和我一样都是跟小媛一起长大的,怎么会去杀害于她?小媛的死根本就是意外,但您却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贾大通把酒杯平稳地放在桌上,“小花,刚刚那些都是推理,你只能证明范诗婷不是吴月华杀的。想指认我为凶手,需要的是证据。”
林花开叹了口气,微微垂下眼,眼底的湿润越聚越多,“证据我的确没有,您当这么多年捕头,见识得多,杀个人自然不会留下什么破绽。我今天来不是劝您自首,真的只是来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