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歌舞厅，很快在上海威名远播，人人都说，大华的姑娘漂亮，个顶个水灵的像是水葱似得，尤其跳那种跟美国女人学来的长腿舞，哦，就是那种把一条长腿踹起来踢的老高，站成一排平的那种舞，哎呦瞧的人脸都红了。舞娘也都年轻漂亮，被调教得没有半点穷人家女孩的味道在。

跳舞好的当属卫姑娘，听说这姑娘是大华老板的情人，只能看不能摸，只能跳舞还不能搂。位姑娘穿着一身紫色的旗袍，脚上是银色的高跟鞋，仙女一样。每天晚上，霓虹灯亮起来，大华外面车水马龙，贵公子贵老爷们排着队送花送酒，送钱送珠宝，只求着跟卫姑娘共舞个十分钟。

卫姑娘总是斯斯文文的，骨子里却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有股说不出的风情。这风情别的姑娘身上没有，连提鞋都不配。大华的老板永远坐在二楼，一边喝酒一边瞧着卫姑娘跟别人跳舞。

红酒，香槟，在大华是敞开供应的，新上海滩的大凯小凯们一掷千金，用成堆成堆的金子埋了这里。卫姑娘跳舞跳累了，就拎着满手的钻石链子上楼去，往大华老板身边一靠就再也不爱动弹了。这个时候女人像只猫，他们远远瞧着，只求着多看一眼心里也是开心的。

她每天在这玩，拼命想要感受这个世界的，累了，往他身边依靠着，手臂搭在他的腿上，再也懒得动弹一下，朱四月伸手抱着阿黎离开，阿黎裹着一件雪白色的狐裘坐在车子里，上海地上的潮气升起一层，弥弥漫漫。

直到半年之后，阿黎玩得腻味了，就彻底脱去了那身露着长腿的旗袍，再一次捡起素到全无特点的衣裳，她说其实这一圈玩下来，就越发现，原本最开心的事，只是呆在四哥身边。

就算在舞池里发疯一圈，不过是想看他吃醋的样子。

就算玩的再累，也不过是想累的时候赖在他身边不动弹。

所以过程里那些花哨都是虚的，目的还是呆在他的怀抱。

她只想自己最美最诱人的一面让他多看两眼。

朱四月总是不大说话的，无论她做什么，做的多出格。

那怕她跟别男人约会，那怕跟别的男人说些虚情假意的情话。

他也吃醋，却也知道阿黎在干什么，她是在试图弄清楚，这个世界到底还有哪些是她压根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