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唯平摇了摇头,脸上第一次流露出颓唐的神情,微微挫败地叹道:“我心里没底,我……没准备好!”
那娜笑了笑:“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医生,尽心尽责……我第一次跟着你上手术台的时候,就知道你有多负责!所以除非你准备好了,不然你是不会进手术室的!”
那娜稍稍有点迟疑,然后鼓足勇气踮起脚尖,轻轻吻上聂唯平的唇角,坚定的说:“我知道你准备好了!”
柔软的唇一触即离,蜻蜓点水般,却在聂唯平的心里,荡漾出一圈又一圈涟漪。
“进去吧!”那娜静静地看着他,“我会一直在这儿等你!”
聂唯平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狠狠啃了她一口,咬牙切齿地说:“我出来后,你要好好谢我!”
那娜用力点头:“好!”
“洗干净躺床上谢我!”
那娜笑容一僵:“……好……”
聂唯平满意地翘了翘嘴角,长长呼出口气,转过身坚定地离开。
聂唯平重新消过毒,平静地走进手术室,小小的房间里早就站满了人,各就各位地准备好,等着他开始。
聂阜丰坐在麻醉师旁边,远远地冲他点了点头。
连聂唯安都来了,跟着心胸外科的主任前来帮忙。
聂唯平缓缓深呼吸,冷静地伸出手,声音清冽,带着金属质感。
“开颅器!”
聂唯平小心翼翼地钻开颅骨,将铁钉周围一点点清理干净,手又快又稳,每拿掉一小块骨头,都要屏息许久,没过一会儿,额头就蓄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聂唯平停下动作,旁边的护士连忙给他擦了擦汗,然后跑到门口中央系统控制面板按了几下,室内温度慢慢降了下来。
聂唯平轻轻松了口气,接过手术刀和镊子,慢慢分离周围组织,钉子在大脑中时间太长,早与周围组织发生了粘连,每次剥离血管,周围的医生们比聂唯平还紧张,屏息凝神地看着,眼都不敢眨。
控制面板上的时间飞速流逝,参与手术的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好几次,还有人等不及率先出去吃了午饭。
聂唯平站得双腿发麻,停下手仰起头活动脖子,骨节发出的咯哒声让聂阜丰不由皱眉。
“聂医生,你已经手术了将近十个小时,我必须提醒你休息一下。”
聂唯平头也没抬,继续道:“潘二刀。”
聂唯平小心地夹起一点提起来,将已经坏死的部分切除,然后抬起头淡淡地回答:“我没事。”
全神贯注的情况下,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聂唯平看着已经出来大部分的钉子,还剩下的尖头锐利无比,缠绕着几根血管,管壁在长久地异物磨损下已经变得很薄,再也禁不住一星半点的损伤了。
聂唯安一直站在旁边盯着手术,此时也不由心里没底,看他一动不动地举着镊子站了很久,忍不住出声问:“怎么了?”
聂唯平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从这里进入肯定要破坏脑组织,很可能醒来后丧失语言能力,可从这个角度,很可能会爆开这根动脉……缠得太紧,没办法分开。”
聂唯安皱眉,担忧地问:“那怎么办?”
聂唯平抬起头看着她,眼神中满是茫然,仔细思索许久,好似下定了决心般平静地说:“我要做静止!”
聂唯安讶异地张大了眼:“可是……病人昏迷了那么久,心脏极其脆弱,根本承受不住……”
聂唯平冷声打断她:“必须静止……只有先让心脏停跳,让血流静下来,才能降低血管爆裂的可能,不然不管我怎么做,都救不回来他!”
聂唯安不安地将视线投向聂阜丰的位置,聂阜丰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见此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聂唯安深吸一口气,转过脸说:“主任,我做你的助手……”
心胸外科的主任无奈点头,只觉得这些年轻人都疯了。
静止手术全世界都极少有人做,虽然有成功的先例,可风险实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