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因陀罗拉着马车,他飞快地奔跑,仿若乌莎斯的座驾,又像苏利耶的马车,他往前飞奔,完全不顾及自己跑过了多少阿修罗的国度,那些曾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妖邪魔鬼,他们怎知那罗延天即将露出愤怒相,那可怖的威力必然震惊三界!
因陀罗心中生出无限的快意,他不再因为被赶出善见城而愤慨悲伤,反而得知自己即将报仇,便快乐地在这路上奔腾着。他看不到事情发展到哪里,唯独能看得到的,是女神拉克什米在车上那愤怒的姿态,只要女神持续愤怒,那么因陀罗就知道他的天帝之位即将回到他的手上。
这帝释天,这众神中的王者,他头戴金冠,即便化身为马匹也仍旧是光辉神圣,他四蹄健壮,在身材魁梧,比之凡马,更为荣耀美丽。
于是,他这一路上,载着那愤怒的女神奔腾前行,也将这一路上的阿修罗们吓得四散奔逃——那女神的姿态太过可怖,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神光就好似从地狱里钻出来的火焰,又仿佛从业力之渊降下来的冰霜刀剑,但凡碰到的阿修罗瞬间就会化作粉末,连使用复活咒来复活的机会都没有半个!
这大女神的力量惊人,而她选择的毗湿奴大神,力量又该如何惊人?
因陀罗并不算了解毗湿奴,他知道梵天如何,却少见毗湿奴,更少见湿婆,他们虽然曾经展现不少神迹,然而没有神迹是属于专门给因陀罗展现的。
然而现在,因陀罗知道,那罗延天要展现他的神迹了,要展现那神迹给天帝因陀罗!
于是,他更为奋力前行。
而此刻,在金床的面前,钵罗诃罗陀被他绑在善见城宫殿的石柱之上。
那石柱巨大无比,帮着钵罗诃罗陀的绳索是精钢锻造,也是坚固巨大,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样的绳索之下逃脱,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样的绳索之下活命。
这绳索把人困在里面,没过多久,就会因绳索的力量而将人压死,而现在,这绳索捆着钵罗诃罗陀已经有三天三夜了,金床等候着他的死亡,可阎摩总不来临,金床因此而愤怒无比,他举起宝杵,对着钵罗诃罗陀怒吼:“你时时刻刻念着你的诃利,他在哪里?怎么不来救你?!”
“诃利无处不在。”钵罗诃罗陀回答,“诃利无处不在,主毗湿奴无处不在,薄伽梵那罗延天无处不在,他是遍入天,他遍入所有,这世间万物都是他的组成,他比最高还高,他是阿阇梨耶,他是圣师尊者,他通晓一切。
“他高居于毗恭吒,这比最高天还要高出万仞,他双目如莲,平静时刻是青莲,愤怒时刻是红莲,青莲宁静安详,能为世界带来吉祥快乐,红莲如火如炬,乃在业火滋生时刻焚净一切!诃利无处不在!
“诃利是父亲,是师尊,是宇宙之主,他身形无数,他又唯有毗湿奴一个真身,他是真实也是虚幻,他富有所有,又不具一物!诃利无处不在!”
钵罗诃罗陀双手忽然合十,那锁链便俱都掉落,再也不能束缚他分毫。
金床这才彻底愤怒了,他指着钵罗诃罗陀身后的石柱,怒吼:“你说他无处不在,他在哪里?在我身上吗?你为何不敬我?在你身后的柱子里吗?那你就去礼敬这根石柱好了!”说着,他举起宝杵,砸碎了钵罗诃罗陀身后的石柱!
石柱坍塌碎裂瞬间,那可怕的巨大怪物那罗辛诃猛然从中一跃而出——那罗辛诃那雄狮一般的头颅巨大无比,他高大威武,身穿金甲,手中没有武器,却有着猛兽的利爪,他身上的肌肉暴涨,无论是提婆神族还是阿修罗众都无法与之比肩——高举着的四只手臂上戴满了臂钏,闪闪发光的金子与他金色的毛发相互映衬,更昭显出他的力量强大。
那罗辛诃走出石柱,抬起手,抓住了呆愣着的金床。
金床虽然呆愣了,但他本能地反抗,举起宝杵就对着着怪物砸了过去,可着怪物刀枪不入,身体坚硬的就好似金刚石一样,宝杵砸到上面只能碎裂成灰!
“快来人!”金床大吼起来。
“没有人能救得了你!”那罗辛诃一只手抓住了金床的脖子,另一只手挥开前来阻拦的阿修罗们,“金床,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不!没有人能杀得了我!”金床仍旧挣扎。
“我,那罗辛诃,那罗延天的化身——金床,我不是梵天的造物,我也不是真实,我也不是虚幻,我不是动物我也不是非动物,我不是存在我也不是不存在,我不是猛兽不是那伽不是提婆神族不是仙人不是凡人不是乾达婆不是紧那罗也不是阿修罗,我,是毗湿奴,我不是你所求梵天赐福之中的任何一种生灵,而你,没有可能从我的手中逃脱!”
那罗辛诃一边说着,他一边将金床在手中高举,又重重摔落地面,一次又一次,每一句话,他就摔一次,摔到金床身上的骨骼碎裂,他才将他夹在腋下,走到大殿的门口,坐在了那高大宽敞的门槛之上。
这时,一阵烟雾,摩诃提婆便站在了钵罗诃罗陀的身边。
钵罗诃罗陀认出了摩诃提婆正是他的导师,便扑到摩诃提婆的怀里,恐惧地抖着身躯。
他只是十几岁的少年,见到这样恐怖的事情,自然会因此而害怕。
而摩诃提婆却拍着他的后背,说:“不必惊慌,钵罗诃罗陀,你父亲的生命已经到了终点,很快你的兄长们也会步他后尘,而你因为选择了不同的路,因而你将要在很久之后才能升到毗恭吒。”
钵罗诃罗陀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