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扎满了二百七十支竹签,这些竹签将他扎得犹如刺猬,他的脸上与那罗延天的面庞已经并无多少相似之处了——只靠着茅草度日的波哩提,他的脸颊凹陷,肉身消瘦,磨难与痛苦将他折磨,然而,他的表情却与那罗延天的一般无二——他并不痛苦,他并不伤悲,他并不难过。
“那罗延天啊!”一声痛哭咆哮出来,一个年长的尊者扑到这受苦的王仙身边,“我的孩子,我的学生,我的眼珠子啊!见你受苦,我比你更痛苦!孩子啊……这世上怎能有如此可怕的刑罚,这世上怎么能有如此可怕的人心!孩子!请告诉我吧!告诉我你哪里疼?告诉我你哪里苦?就让那罗延天将你的痛苦转嫁到我身上,让我代替你伤痛吧,我的学生啊!”
这位大哭的尊者正是波哩提的导师,一位名叫讫里瑟拏吠波野曩的仙人,这位仙人有大神通,甚至因他的神通救过因陀罗,因而,他是受人尊敬的。
他在对着他的学生哭,这也就让在场的人备受惊吓。
这些人因而也怀疑起了自己是否正确——若大茅草仙人是这位伟大的尊者的学生,那么他就不可能杀人,可如果他没有杀人,那么是谁杀死了那位美丽的女郎又嫁祸给了大茅草仙人?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可大茅草仙人已经奄奄一息。
他的上师尊者说道:“学生啊,波哩提,请你想一想快乐的事情吧……让快乐的事情冲淡你的痛苦。”
“我并不痛苦,上师。”波哩提回答。
“你如何能不痛苦呢?你的身上插满了竹签,你的鲜血染红了你脚下的泥土……这大地为你悲鸣,这天空为你呜咽,我的学生,我的孩子啊……你怎能不痛苦?”
波哩提摇了摇头,说道:“师尊,我不痛苦,因为我没有作恶行没有行不法,我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我遵守你的教诲,我侍奉你,我侍奉那罗延天,我做了许多的善事,我将我的财富布施出去……因此,我不会因为我没有做过的事情而痛苦,这并不正确的指责与惩罚也不会让我觉得疼痛……唯独一点,我觉得并不舒适。”
因波哩提的这番话,钵罗诃罗陀看向那罗延天。
那罗延点点头,认同了波哩提的话。
而摩诃提婆真的是要去杀人了……他的双眼赤红,看起来愤怒非常。
那罗延连忙抱住摩诃提婆:“不要轻举妄动,摩诃提婆,波哩提这一次会真正回归的,他已经寻觅到了真我的境界,如果此刻为他杀人,那就是让他的因果不得圆满,摩诃提婆,你相信我。”
摩诃提婆转头,看着那罗延,那罗延叹了一声,只好化身为摩西尼,将自己丢进他怀里。
而就在此时,波哩提已经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他需要一个孩子,他需要他王位的继承人。
可是他离开了他的王宫也离开了他的妻子,他到哪里去找到继承人?
他的师尊想了半晌,仍旧没有办法,而这时,钵罗诃罗陀却高声说道:“大茅草仙人!我的尊者将会为你做出选择!”他的话声音很大,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他与他身边的两个人的身上,而所有人也都认出了他的身份——钵罗诃罗陀陛下。
城主连忙跑过来请求宽恕,可是这时候,对他的宽恕并没有为波哩提解决问题来得重要。
钵罗诃罗陀在前面为摩诃提婆与摩西尼开道,将他们引导在波哩提的面前。
“伟大的尊者,伟大的女郎,你们真的能让我的学生的血脉得以传承吗?”波哩提的导师双手合十,询问道——他是大有修为的仙人,看得出这两个人身上的神光,因而,他将自己的位置放得前辈。
“是的。”摩诃提婆说,“波哩提,你是否后悔离开你的国家,成为这样一个仙人,然后死在这样可怕的酷刑下?”
“并不。”波哩提回答,“我只是为这里的人民担忧——他们的城主并不会明察秋毫,他将我冤枉,又不审判我,就直接用刑罚来逼我就范——这不是执法者的作为,我为这些百姓担忧伤感。”
“那么……波哩提,你是否想要得到永恒的生命与无尽的法力?”摩西尼问道。
“并不。”波哩提回答,“我的生命与法力只是我为我之前对地母所犯下的罪行的虔诚祈祷,我为我的子民赎罪,这是我的这条路,我该自己走并走下去,女郎,现在的情况与我的虔诚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