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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无奈的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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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正璇“噔噔噔”地从包里取出了一本烹饪书:“这里有详细的步骤和做法——我们啊,就按这里学就可以了。”边说,边笑嘻嘻地凑到许连臻耳边说道:“等过几个月我大哥生日的时候,你也可以做给他。我啊,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特地跑来跟你一起学的——”

许连臻的脸莫名其妙一红,起身道:“你爱学就学,我可没时间,我要去画画去了。上次画的牡丹还没上色呢——”

蒋正璇一把拉住了她:“好啦,我不跟你开玩笑了——来,我们来看书上怎么写的吧?”

“一,牛肉不能太厚,要用刀背将茎和肉拍烂,用红酒加盐,鸡精,酱油,洋葱碎等腌一两个小时入味——”

“二,将腌过的牛排用模具切成心形。这个容易,我买了现成的心形模具——”

“三,在平底锅倒入适量橄榄油,下牛排,两面都需剪一下,以锁住肉汁。”

“四,若喜欢吃熟一点的,则用腌制剩的酱汁再闷煮几分钟,具体试牛排厚度而定——然后洒上黑胡椒等其他调味即成——”

蒋正璇兴致勃勃地拉着许连臻进厨房,并吩咐管家:“我们要暂用一下厨房,不要让别人进来。”

许连臻在一旁静静地望着一脸认真地在拍打牛排肉的蒋正璇,虽然手忙脚乱,但神情却出奇的动人。

蒋正璇抬头,撞入了她的视线,笑吟吟地邀请她:“连臻,要不我们一起做,不然我一个人好无聊哦。”

许连臻摇了摇头道:“我就不给你添乱了,要不,我给你打下手,我来洗洋葱,切洋葱吧——”

于是,两人开始分工合作。蒋正璇手忙脚乱地拍好了牛排,正按着书本在做酱汁,红酒,盐之类的按比例调制。想到了洋葱,便走近了许连臻:“洋葱好了吗?”

却见许连臻双眼红肿,似哭过的模样。蒋正璇怔住了:“连臻,你怎么了?”许连臻含泪恼道:“这洋葱辣死了——早知道就不切了——”蒋正璇这才恍然:“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哭呢——”

许连臻垂眼一笑,淡淡道:“快好了。你离远点——这洋葱太辣了——”蒋正璇道:“没关系,好姐妹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辣就一起辣——”

许连臻一怔,抬头瞧了她一眼。

蒋正璇调好了酱汁,又用模具刻好了数块牛排。然后在平底锅里倒橄榄油,每一个步骤都小心谨慎,认真的仿佛在完成世间奇珍。

大约是想到了心爱的人,所以眼角眉梢都有一抹腻人的甜蜜。

许连臻正在怔忪间,却听蒋正璇“啊”一直传来,许连臻忙走了过去:“怎么了,是不是烫到了?我去取药箱。”

蒋正璇一笑:“不是,我只是看到油溅起来,觉得有点害怕。唉!!谁让我从来不下厨,笨手笨脚的。”

许连臻第一次觉得一个男孩子若是被一个这样子的女孩子喜欢的话,一定要好好珍惜,妥善珍藏。单凭蒋正璇如此的对叶英章,便已经知道叶英章是个有福的。

那天,蒋正璇做了很多的心形牛排,有的焦掉,有的太生,有的太咸,有的太淡等等。不过最后,也还是有不错的一两块成品进入了两人的肚子。

虽然,后来管家进入厨房的时候,看到里头的惨状,终生难忘。当然,那是小CASE啦,不提也罢。

蒋正璇接连过来了几天,足足做了上百块的牛排,在叶英章生日的前一天,终于是大功告成了。每次出手,端出来的牛排都色香味俱全。

许连臻在隔一天的早晨是被兴奋的蒋正璇吵醒的:“连臻,连臻晚上陪我去吃饭吧。”听上去语气兴奋。许连臻捂着发涨的额头想了起来,昨晚是叶英章的生日。听蒋正璇的语气,估计结果应该是很不错的。

果然,旁晚时分,蒋正璇容光焕发的出现在她面前。其实蒋正璇穿的一如往常,但那种从心底发出的甜蜜喜悦却让身边的人都感受到了她的幸福。

看来,某人的爱心牛排之宴圆满成功。

拉了许连臻去一连逛了数家的男装店。休闲的,正式的,一套一套的服装展现在许连臻面前:“连臻,这套怎么样?”

“连臻,这个皮带配吗?”

“连臻,这件配这件呢?”

许连臻坐在沙发里,望着蒋正璇兴致高昂地来来回回,如同一只彩蝶翩然飞舞。喜欢一个男子,就是喜欢从头到脚的装扮他吧。

许连臻觉得四周一片空落落的凉薄。

叶英章一转身,便有蒋正璇这样子的好女孩珍之重之。幸福对他来说,唾手可得。

可是她呢?她父亲呢?

这一日,她第二次陪蒋正楠出席宴会,第一次是她妹妹蒋正璇订婚的时候。

蒋正楠不时停下来与众人寒暄,而她则静静地站在他身旁,偶尔对方的女伴找话题与她搭话的时候,她含笑回一两句。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算称职,没有告诉她,她亦不知。

一路下来,与很多人微笑。许连臻只觉得自己都快成标准微笑女王了。说不出的无聊发闷,便推说要去补妆。实在很不想出去,于是就尽量地在化妆间里拖延时间。

拖啊拖的,连自己都觉得进来太久了,这才不情不愿地出来。第一眼便看见了蒋正楠!

蒋正楠就在中央,一身黑色定制的西服,一如他平日上下班的穿着。可此时站在人群中,似乎所有水晶灯地光线都被他吸收了过来,聚拢在了他身上。那棱角分明的脸,高大修长的身形好似被笼在淡淡的光圈里头,泛着珠玉的光泽。令有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难以直视!

许连臻在一瞬间有种恍惚,似晕非晕,这是一直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吗?她带着几丝迷茫地发愣。

“原来你就是蒋正楠的新宠啊。”

许连臻下意识地转头,入眼的是一个穿着裸色深V领礼服的美女,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和精巧的锁骨。脸上更是精致万分,细长的眉,猫似的媚眼,高挺的鼻,还有清艳的桔唇,所有的一切都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的精致妩媚!

许连臻抬眼,无声地望着她。那美女又走近了一步,淡淡的香气氤氲。仔细瞧了她几眼,那美女忽然缓缓一笑,桔色的唇有说不的灿烂奢靡:“长的不过如此嘛!蒋正楠的品味越来越奇怪了。”说吧,便如蝴蝶般翩然远去了。

许连臻从来不知道在角落里头也会如此的受欢迎。来打扰她的第二个人,便是那日进错房间的那个人。只见他一身修身的灰色礼服,风度翩翩地地站在她面前,彬彬有礼地道:“这位小姐,我想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许连臻望着他,微愣后,才露了礼貌性的微笑。现在这么一看,这人倒也俊美不凡。那人微笑着解释:“那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喝多了。没想到就走错房间了——”

顿了顿却又道:“其实也不算走错。因为蒋正楠这小子的别墅是从来没有女人进去过的——所以——你明白的,我没有想到床上会有这么一个漂亮的美女在等我——”

“对了,说了这么久的废话,还没有好好介绍自己呢。你好,我是楚随风。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知道美女你的名字呢?”楚随风含笑着边说边伸出了手。

许连臻只微微颔首:“你好,许连臻。”她并不想跟他握手。可是那个楚随风好像看出了她的意图,强行探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许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许连臻觉得极其怪异的同时又觉得很不舒服,这个人居然握着就不肯放了。她想用力扯出,可这个叫楚随风的就是不放。

正在这尴尬时刻,有一道声音忽然插入了两人的谈话,不紧不慢:“楚随风,我看你的好奇心也该满足了。”

正是那天与蒋正璇一起逛街遇到的那位聂大哥。那人礼貌性地朝她点头微笑。转头朝楚随风道:“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你已经死了几万次了。兄弟,今天你有可能保不住你另外一只眼。我建议你好自为之。”古古怪怪的一番话说完,转身而走。

楚随风似根本不在意,依旧握着连臻的手,笑着与连臻攀谈:“蒋正楠这小子整天一张冰脸,足以将十米以内的生物冻成冰块的。是不是?”

许连臻笑了笑,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楚随风笑道:“跟人赔罪,没有酒怎么成呢。你等一下,我去取杯酒给你。”许连臻刚想说:“我不会喝——”楚随风已经放开她,转身而去了。

许连臻挽着礼服包,正想不好在这里等楚随风,还是去蒋正楠身边的时候,又有人出现在了她面前。看清了来人,她不由地后退了一步,竟是最令她讨厌的吴明。

这次的吴明却客气之极甚至乎有些恭敬,站在离她一米左右处,耷拉着头,连语气也是低声下气的:“许小姐,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无耻我下贱——”

这人是自己认识那个霸道嚣张无耻至极的吴明吗?可无论是面容声音还是身型,都不可能出错的。

“许小姐,以前是我不对。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求你看在我跟你道歉认错的份上,替我跟蒋先生求个人情吧?”

“求你了,许小姐——”

许连臻目瞪口呆之余又二丈摸不着头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实在不知道这个吴明在胡言乱语什么。

见她不语,吴明一步步地逼过来,脸上奇怪的紧。许连臻一惊,不由地后退。退了几步,一不小心,一个踏空,只听“咔嚓”的声音,她趔倒在了地上。

有双手扶起了她,四周有她熟悉的味道,抬头,果然是他——蒋正楠。

吴明见了蒋正楠,眼睛都在发光了,迭声道:“蒋先生,请你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我已经跟许小姐道歉了——”转头,慌张地望着许连臻求证:“许小姐,对不对?”

脚腕处传来熟悉的灼热痛感,许连臻双眉纠结,不会这么倒霉又扭到脚了吧。

蒋正楠察觉到了她的异状,低头询问:“怎么了?”见许连臻蹙着眉头的模样,便一个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此刻已经有两个保镖过来,按住了吴明:“先生,请跟我出去。”

“许小姐——蒋先生——许小姐,请你帮帮我——”吴明好似想喊,但已经被保镖捂住了嘴巴,半推半架着出了会场。

他一直抱着她,最后在休息室的长型沙发上将她放下。

许连臻忽然愣住了。只见蒋正楠俯下身,单膝跪地,替她脱鞋。然后双手捧着她的脚轻轻搁放在他腿上,每个动作都温柔小心,仿佛他捧着的不是她的脚,而是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秋天的夜晚,夜风从窗户飘进,温柔地撩起窗帘。

他的指尖甚是冰凉,落在她的肌肤上,隐隐沁凉。可不知道为何,他手指拂过的每一个地方,她却觉得灼热异样。

蒋正楠问道:“疼吗?”不知怎么了,在这安静空气里,许连臻只觉心跳“砰砰”,急速跳动。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他的声音极低,宛如这吹来的夜风,又轻又柔:“都肿了——”顿了顿,咬牙切齿般的喃喃自语:“吴明那该死的家伙——”

许连臻正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情。

虚掩着的门被推了开来,大厅的音乐声一下子如水一般地流泄而进。来人见了两人的姿势,似楞了楞,脚步停在了门口处。

蒋正楠转头,也不起身,落落大方地打了招呼:“宋先生,宋夫人。”倒是许连臻觉得不好意思,忙缩回脚,挣扎着想要从沙发上站起来。蒋正楠一把按住了她:“不许乱动,都已经成这样子了。”

那宋夫人道:“听说蒋先生带来的朋友脚崴了,我已经让人去取药箱了。不知道严不严重,要不要让家庭医生过来一趟?”

那宋夫人走过来一瞧,不由地失声道:“哎呀,都肿成这样子了?这可不成,我马上派人打电话给我们的家庭医生!”

许连臻瞧了一眼蒋正楠,道:“不要紧,用药酒揉揉应该没问题的。”说话间,已有人将药箱取过来了,递给了宋夫人:“太太,药油,OK绷都在——”

蒋正楠接了过来:“我来吧。”那宋夫人是个人精,退到一边,拉了拉丈夫的袖子,笑着道:“那蒋先生有事就打发人来找我们,我们先去外头招呼一下。”蒋正楠也不再客套,只说:“好的。谢谢宋夫人。”

宋夫人便拉着宋先生轻轻退了出去,还不忘体贴地将门关好。

蒋正楠将药酒倒在掌心,浓烈刺鼻的药酒味道在空间迅速散发开来。双手揉搓至发热,又俯身捏住了她光裸的脚腕。他的动作轻柔之极,许连臻只觉得脚上凉凉的,察觉不到一丝痛意。

他就这样隐在明暗不一地光影里,袖口一对白钻菱形袖扣,盈盈地折射闪烁的光。许连臻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呼吸发紧了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窒息就这样撞上了胸口——她不敢再看,只得屏着呼吸。

蒋正楠轻声道:“我要用力了,你忍着点。”她低眉垂目,极低极低地“嗯”了一声。下一秒,只觉得脚上剧痛传来,她不由地咬紧了自己的唇——蒋正楠自是听到她抽气声了,手指不由自己的微微一动,几乎无法用力。但下一瞬想到若是不用力,怕是她要吃更多苦头的——

到后来,他总算是收了手,抬头的那一刹那,许连臻发现他额头上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如他的袖扣,在灯下,闪闪烁烁。

那天晚上,蒋正楠抱着她从宴会里头的偏门出来。虽然是偏门,但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了他们。许连臻只觉得不好意思,便低头埋在蒋正楠怀里。

大约是闭了眼,嗅觉却更加灵敏了,他的气息强烈的萦绕在鼻间。一步又一步,许连臻只知道有双温暖有力的臂膀将她抱着,那一刻,她忽然生出了一种安稳。有种强烈实在的安心。

回到别墅不过片刻,蒋正楠的私人医生李千圣也已经到了,仔细检查后,朝蒋正楠贺许连臻道:“不碍事的,只是小扭伤而已。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注意不要二度扭伤就好了。”

蒋正楠道:“要不要开点药?”李千圣转头瞧了他一眼,才道:“我给她配点消炎药。另外每天让人用药油给她揉揉,去去淤肿就行了。”

李千圣一边整理自己的物品,一边道:“幸好扭伤的第一时间用药油揉过了。我看揉的不错。你让人每天这么揉就成了。”说罢,便告辞了出去。

房内陡然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

许连臻抬眼,却跌入了蒋正楠墨黑无垠的双眸中。她赶忙别过视线,试图从床上起身。蒋正楠拦住了她:“你在做什么?”

自然是要去卸妆啊。难不成要让她顶着这张彩妆的脸休息不成。许连臻嗫嗫嚅嚅着道:“去——去浴室——”

蒋正楠也不说话,修长的身子俯了下来,许连臻下意识地想往后躲,他的手伸了过来,一个打横便抱起了她,径直朝浴室走去。放下她后,也不走,径直抓起了牙刷开始自己的梳洗。

许连臻瞧了一眼镜子里头的他,取过自己的卸妆水,顿觉两人之间暧昧之极。

这样的场景,两人之间倒像是热恋的情侣。可现实——

许连臻掬了清水洗去了卸妆水,伸手去取牙刷。有根手指忽然轻轻地探了过来:“这里还有点脏——”许连臻身子一僵,忘记了反应。

蒋正楠取过搁在大理石台面上的蓝色瓶子,往食指上轻轻挤了一些。蒋正楠低下了头,抬起手指,一点点的靠近,温热地气息在她脸上蔓延。

他说:“这里——”

他的指尖轻柔地在她眼圈下打滑,像是有魔力一般,令她紧张地几乎要颤抖了。

许连臻不敢望他,她只觉空气里头的氧气莫名稀薄,似有种猝不及防的窒息。两人之间仿佛有东西慢慢凝聚——她不知道是什么,可是直觉让她害怕,本能的只想要逃避。

片刻,蒋正楠才满意地出声:“嗯,好了。”

许连臻偏过头,也不敢去看镜子里头的自己。

许连臻坐在阳台上,盯着自己已经恢复如常的脚腕,不由恍惚。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日蒋正楠他每天很早回来。连李医生说的揉药酒的事情,都是他在为她做。

小白在她脚边“汪汪”的叫,许连臻回过了神,缓缓一笑:“小白,想洗澡了是不是?”

她把小白抱到了客房的浴室里,在浴缸里调好了水温,柔声道:“小白,乖哦,不许乱跳——”

嗅了嗅小白,眯眼直笑:“都好几天没给你洗澡了,都臭了——”小白发出“呜呜”的抗议之声。许连臻不由地莞尔:“不臭吗?臭死了!”

小白抗议升级,发出“汪汪汪”的一阵叫声。许连臻含笑着把它放入水中,掬了水泼到小白身上,打湿小白的柔软的毛发:“好了,马上就会香香的了。”

小白扭头,朝浴室门口“汪汪”地叫了两声。许连臻下意识地转头,便瞧见蒋正楠正斜靠在门边。看样子大约已经来了一会儿。她也不知道与他说什么,便转过头只顾着给小白洗澡。

虽然洗澡的时间也不短,可身为大忙人的蒋正楠居然就远远地看着她帮小狗洗澡,将小狗吹干。

许连臻刚放下吹风机,便听蒋正楠的声音传来:“该揉药酒了。”

蒋正楠在许连臻身畔坐了下来,抱过她的白皙如玉的脚搁在自己腿上,取了药酒倒在自己掌心,开始娴熟的揉搓。蒋正楠瞧着她小巧的脚,每根脚趾都如玉一般晶莹剔透的,说不出的浑然可爱。

他揉了半晌,缓缓抬眸,对面的连臻垂着眼帘,长而浓密的自然睫毛如帘子般将她所有的心思覆盖住了。蒋正楠忽然一怔,自己每日里头放了公事早早的赶回来,难道就是为她不成——

许连臻只觉脚踝处微疼,无意地望了他一眼,旁晚的夕阳透过纱帘撒进来,落在蒋正楠认真专注的脸上。她不知道怎么的,只觉心里某处生出了异样,忙别过眼,再不敢细看。

两人如往常般默默无言。蒋正楠很突然地问了一句:“要不要出去?”许连臻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着他,有些不大明白。

蒋正楠面无表情地垂着眼,手上继续在揉搓,轻描淡写地道:“我要出去一下,你要不要跟我到外面去转一圈?”

许连臻还是直愣愣地望着他,没有反应过来。蒋正楠见她的神色隐约像是拒绝,便想起身就走。

人呢,总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以往许连臻被关在海边别墅,因为知道没有办法出去,所以也绝了出去的念头。一连半年下来,也习惯了。可是如今她已经可以外出了,最近却因脚扭伤的缘故在屋子里头待了一个多星期了,外头正是秋光烂漫,听了蒋正楠的提议,错楞过后,免不了有些心动的。

于是,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脱口而出道:“好。”

蒋正楠顿住了脚步,眉目在一瞬间舒展开来。

蒋正璇由于家庭缘故,平时接触的人反而不多。一般同学见了她都是客客气气的,但却从不将她纳入她们的圈子。也有几个愿意和她一起的,说话行事却都处处讨好她,令她自己都感到讨厌,自然而然也就不愿意和她们成为朋友。

一开始进大学,她也存了心想交几个知心好友的,但是时间一长也就慢慢死心了。

像她这样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到了高中毕业,一般早出去留学了,但是蒋家夫妇中年得女,只有她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宠爱的紧,自然是一万个的舍不得,再则也从没考虑过让她工作之类的,所以留啊留的就留在了国内念书。

蒋正璇其实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喜欢与连臻相处,一开始的时候,她纯粹是由于大哥蒋正楠第一次带女人在她面前出现,所以对许连臻有些好奇,想多多了解。

后来呢,发现连臻的脾气性子淡然平和的,从不会因为她是谁的女儿,谁的妹妹,就拼命巴结她吧。和连臻逛街买东西,她好就说好,不好就摇头,没有半点的矫揉造作与虚假。她呢,也就喜欢和她一起。

那次逛街中的突发事件,更让她觉得连臻是很真心的对她。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子贴心的朋友,所以自然而然起了亲近之意,走动也是更多了起来。

这天她一得知许连臻的脚扭了,便约叶英章星期天双双来到蒋正楠这里。

“许小姐,扭的严不严重?”叶英章担心的是许连臻会不会因为上次的扭伤而造成习惯性。上一次,若不是他,她也不会扭到。

“应该不怎么严重吧。连臻说都差不多好了。”

因是星期天,蒋正楠也在。许连臻已经可以行走了。蒋正璇问她怎么扭到的,许连臻只笑了笑,说是自己不小心。

四人聊了一会,蒋正璇便提议大家玩牌。许连臻不会玩斗地主,就在边上观战。

叶英章见许连臻自然而然地在蒋正楠身侧的沙发坐了下来,神色温柔地瞧着蒋正楠手里的纸牌。蒋正楠则回以一笑,将牌拿到她面前,好让她瞧个仔细。

叶英章心里泛起了微酸,视线垂下,落在了地毯上,却又是一愣。蒋正楠和许连臻两人穿了同款不同色的情侣家居拖鞋——

“叶大哥,轮到你了——你要不要啊?”

叶英章这才回神:“哦,要不起。过——”

三人的水平明显是蒋正璇最弱,打到后来,蒋正璇也没劲了。就聊起上次一起去玩的时候,说等连臻好了,找个时间再一起出去。

一时间就听见蒋正璇清清脆脆的声音,与许连臻讨论去哪里,国内还是国外,欧美还是澳大利亚——最后蒋正璇得出了个结论,赶来赶去的还是在海边待数天比较惬意。关于海,又聊起了是坐游轮还是什么——

最后还说起了蒋正楠和叶英章两人比游泳事情。

关于上次游泳比赛的结果,其实许连臻到现在也觉得有些诧异的,怎么会是蒋正楠赢叶英章呢。要知道,像叶英章那种警察学校出来的,运动方面哪个不是十项全能啊。就算技术有高低,但体能是摆在那里的。

蒋正楠听了之后,倒来了兴致,放下手里的牌,朝英章含笑提议道:“英章,要不我们再比过?”叶英章还未作答,蒋正璇已经站了起来,扬着下巴道:“比就比,叶大哥对不对?”

叶英章淡淡一笑,不可置否。蒋正楠拉着许连臻站起身:“走,择日不如撞日。”

蒋正璇拖着叶英章的手,给他加油道:“叶大哥,这次一定是你赢。”蒋正楠好气又无奈地瞧了自己的妹子一眼,摇头叹息兼苦笑:“唉,怪不得古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啊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你这都还没嫁呢!”

两人换了衣服后,就在室外泳池正式开场了,你追我赶的,泳池内一片水花飞跃。

蒋正璇对许连臻说道:“其实我哥很小的时候就练过游泳,那时候他的启蒙教练就说他是个好苗子,说什么好好培养,以后一定可以拿冠军之类的。我哥也喜欢的游泳的,可是我爷爷舍不得,说当运动员太苦,蒋家到这一代就剩这么一根独苗了——如果那个时候如果坚持练下去,说不定还真可以拿个冠军什么的——”

两人的实力不相伯仲,但最后还是蒋正楠略胜了半只手臂。

蒋正璇将手里的浴巾递给了叶英章,鼓励道:“叶大哥,比上次有进步哦。下次你就肯定赢了。”

蒋正楠闻言,含笑着瞧着自己“吃里扒外”的妹子,也只剩摇头叹息的份了。一转头,却见许连臻的视线定定的落在叶英章的身上,似痴了一般。

蒋正楠神色一滞,一团无名的火气冒了上来,上前一把抓住许连臻的手腕:“来,陪我去洗澡。”叶英章和蒋正璇就站在边上,他竟说的这般直白露骨。许连臻一张俏脸“唰”的一下滚烫了起来,顿觉说不出的羞恼尴尬。

蒋正楠嘴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抬头朝叶英章道:“你们随意,我先去洗个澡。”

蒋正楠脸色阴沉地拉着许连臻的手而去,在泳池边留下了叶英章和蒋正璇。

一直到楼梯上,许连臻才察觉到她的手腕处传来的痛意。蒋正楠依旧牢牢地拽着她,毫不怜惜地拉着她往前走。许连臻试图抽出手臂,可才一动,却见他转头,目光狠戾的望了她一眼。

这个人有点不对劲。

一进卧室,蒋正楠便“啪”一声用脚踹上了房门。她被他拉至身前,抵在了门上。

他压了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盘旋在心头的话语不知道怎么的就脱口而出了:“你就没见过男人吗,这么盯着叶英章瞧——”

她不过看了几眼叶英章手臂上的疤痕而已——那个疤痕是她所有过去的终结证明——仿佛一切发生过,然后一切又都消失不见了。

许连臻茫然不解地望着他阴霾的表情,不明白他的脸色这么变的如此之快。明明方才还心情不错的——

她的眸子清澈,眼波如水,一片无辜的模样。蒋正楠愈发觉得心里头那种失控的焦躁和忿恨有越烧越旺的趋势,像是有团火在胸膛里头乱窜,只想寻找一个出口。

视线一低,便瞧见她纤细的锁骨,白皙而脆弱。蒋正楠喉咙一紧,轻轻覆盖了上去。

唇齿间弥漫着血味的腥甜——她将全身的力都用到那一点上去,更狠更恨地咬下去,似要咬下他的一块肉下来——

许连臻醒来的时候房内黑乎乎一片,打开了灯,看了看手表显示的时间,不禁一愣,竟是晚上了。

床畔无人,房内极静。许连臻只觉得身子倦怠,只想这么懒懒地一动不动。可是肚子在抗议——

她极缓地下了床,赤足踩在了地板上,进了更衣室。随手取了一条白裙换上,这才准备下楼。也不知怎么地转头瞧见了一整面的更衣柜里头,她的衣服被整齐地收在一边,竟将他原来的位置占据了一半。

许连臻心里发怔,涌起了一阵幽微地异样。

在楼梯处,隐隐听见楼下传来的蒋正璇的声音。

她和叶英章还没走。许连臻不由地止住了脚步,转身想回屋。她与他在楼上待了那么久,而她后来睡了这般久,叶英章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其中发生的事情呢。一想到这里,许连臻顿时耳朵发烫,连眼神也不知道放那里了。

于是,蹑手蹑足的回了自己房间,吃了点水果,继续再睡。也不知道是极累还是方才根本没有睡醒的缘故,竟然一夜无梦的好眠,到清晨的时候忽然就醒了。

心里有些模糊地异样,许连臻也没有多想,懒洋洋地伸手。可不知怎么的就碰触到了一物,她蓦地睁眼,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来。蒋正楠的脸靠的极近,热热的呼吸,缓慢悠长地喷在她脖子处。彼此间的距离这么近,她可以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规律极了,倒也像一种韵律。

平日里头刚毅冷淡的脸,此刻线条弧度柔和温软,嘴角微翘,瞧来竟有种淡淡的孩子气。许连臻就这般怔怔地瞧见,第一次发现他的鼻子极高,线条分明,真的便如同雕刻而成的一般。

她猛地移开目光,轻轻地移动身子。可视线一转,便瞧见自己这边的床头柜有一盅炖品。她缓缓地伸出手指,瓷盅冰冷,可是她心底却似滑过春光般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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