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思忖着华祈已经好久没进皇宫给皇上请安,这天,见外头阳光好,便亲自给他拾掇了一番,让他去宫里走走。
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平时也是宝贝得不得了,那一次打他,实在因为他的不争气,丈夫是个软弱的,在父皇面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本来就没指望着他拿下皇储之位,可谁知华景楠出了那档子事之后,皇上竟然看中了祈儿,立了华景柏为太子,本来没有希望,又突然看到了希望,甚至盼了好几年,却没想到祈儿又闹事,眼看着这半年华景楠春风得意,她心里能不着急吗?
偏偏祈儿这孩子脾气倔,回来之后就大病了一场,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她虽然气不过,也不敢再指责他分毫,好不容易病养好了,又过了门禁,还不让他去皇上面前露露面,培养培养感情,华祈并没有拒绝,每次都照做了。老皇上虽然疼爱孙子,却看到出来,他并没有完全放下心里的事,也兴趣不大,每日得了空闲才会找他下棋。
这一天,华祈与皇上下完棋,听得皇上说完几句话之后,觉得心情烦闷,皇上恰有要事处理,他便独自一人出去散散心,不知不觉走到了文华门前,迎面走来十几个人,华祈也没注意,倒是那最前面的一个喊住了他:“皇长孙~”
华祈抬头一看,竟是禹城柳家的少爷柳云帆,不觉心情明朗了几分。这才想起每月初,柳府是会进宫送每月宫里需要的锦缎的。
而他从小与柳云帆相识,想起竟有大半年没见,此刻看见了故人,自然有话聊。
摒退宫人,两人一前一后在宫里行走,华祈话并不多,看得出来,他只是在太子府里呆久了,有些烦闷罢了。
柳云帆闲聊了几句之后就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笑着问:“最近禹城出了块好玉,细想起来与皇长孙身上佩戴的那印章颇为相似,不知皇长孙能否拿出来观赏一番。”
华祈抬头看着头顶变红的枫叶,道:“才半年的时间,没想到太子府外变得这么快,以前还是一片郁郁葱葱,现在只剩下落叶飘零。”
他这番感叹,并非只为外面局势的变化。
从前,他是太子的儿子,也是皇爷爷最满意的皇位接班人,朝中百官哪个不是巴结奉承?可自从八皇叔回来之后,百官见皇上对太子府逐渐疏离,便纷纷见风使舵转而结交八皇叔去了,这几天上朝明显能感觉到这种落差,如今连他儿时的好友也开始与他撇清关系了,想到这半年来父母为他所犯的错事而承担的一切,心里更觉得愧疚。
柳云帆听得出他话中的物是人非之意,他只是想表示对他的尊重,却没想到被他误解,只好笑着一拳捶到他的肩上:“这样行了吧?”
华祈也笑了,好不容易见到个能让心情放松的人,又何必被礼数约束?印章早就没放身上佩戴了,他一直用手帕包好了放在身上的,见他这么说,也就掏出来给他,打开帕子递给他。
柳云帆没想到他随身还带着块帕子,在他打开时不免好奇了一眼,哪知正好看到上面那个墨绿色的图案,接过玉来假模假样地看了几眼就还给他,“是有些相似,不过还是没你身上的这块好,是我眼拙了。对了,你手上的帕子一看就是女人绣的,一直放在胸口,莫不是心上人送的?”
他是柳府的少爷,这些年对刺绣的针法的耳濡目染,已经一眼就能看出,他手上那帕子的图案,和上次那姑娘给他的一模一样。这就充分说明,他的确没有看过,那姑娘与他的渊源,怕是不简单。
提起帕子,华祈的表情瞬间温柔了许多,不在意地接过玉,却没立刻收进去,反而拿着帕子,五指轻抚着上面凸起的细密的针线,心口又渐渐犯疼。
柳云帆将他的表情净收眼底,又故意问道:“怎么了?既然喜欢上人家姑娘,就请皇上赐婚嘛,你不至今也没成婚?皇上和太子这么疼你,肯定不会不答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