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世道越来越艰难，自己秋季卖了那么多榛子蘑菇，也才换来了几斗的黏米，物价越来越高了。打猎可以贴补一下。

二来霞子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家里养的那几只鸡鸭鹅她不舍得吃，说是要留着下蛋用。

何况家养的，终归没有野生的有营养。

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猎只熊，取了熊胆给霞子治眼睛，自从杜大山死了之后，霞子的眼睛便坐下了毛病，听说熊胆对治眼睛有效。

当然，杜小娟的这个想法可不敢跟霞子说，她要担心的，会阻止自己去打猎。

“娘，这场雪不小，估计能站住，这种天气，是野兽最不好找食儿的时候，我打算明天去山上设几个陷阱再埋几个捕兽的夹子！”杜小娟有些兴奋地说道。

“你这孩子！别的女娃子都害怕天冷，到了冬天都学着绣个花，绣个朵的，年龄大点的都该开始给自己绣嫁妆了，你看你却像个男娃子一样，整天就喜欢舞刀弄枪的……”霞子看着自己的宝贝闺女责备地说道。

“娘！我不嫁！我要一辈子守着你，才不去劳力绣什么嫁妆！”杜小娟的脸上飞过一抹红晕，她放下枪拉着霞子的胳膊撒娇地说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看那商开诚就很不错……”霞子跟自己的闺女开玩笑道。

商开诚自从离开之后，一直没有忘记这母女俩的救命之恩，人虽然没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可是托那些过路的捎来过不少东西，从米面油盐，到衣鞋裤袜，其间还给杜小娟捎来了两套新做男装，还托人带话说：人靠衣服马靠鞍，自己兄弟穿上这身行头肯定英俊潇洒天下第一！

还真让商开诚说对了，杜小娟穿上商开诚捎来的男装，果然穿出了效果，就连捎衣服来的那个老信客都忍不住喝彩：好俊的小伙！

“娘，我跟商大哥是结拜兄弟，怎么会有那份心思！何况商大哥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我们不是一类人！”杜小娟虽然脸上微红，但依然落落大方理智地说道。

“哟哟哟，还不是一类人！”霞子嘲笑她道：“你小小的孩子，知道自己的路是什么，商开诚的路又是什么！”

“娘！”杜小娟再次撒娇叫道。继而无比认真地说道：“我不知道商大哥要走的路是什么，但我知道我自己将来要是结婚了，一定是可心满意的那个人，不然不如不结。”

杜小娟脸上是一片真诚。

霞子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若干年前的自己。

“娘，您当年不是这么看中爹的吗？”杜小娟忽闪着大眼睛忽然问道。

“睡觉！”霞子没好气地说道，也不解释为什么，催促着杜小娟，她开始后悔答应小娟今晚跟她睡一个屋。

“自己是因为什么嫁给杜大山的，霞子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可能是因为杜大山确实是个好人，可能是自己不想过那种身份微贱丧失自由的生活，可能是自己骨子里便逆反……”很多的理由吧。

杜小娟不知道自己的娘为什么忽然不高兴了，她不敢多问，只得乖乖地睡觉。

窗外有山风吹过，扬起了尘雪，吹响了树上还没来得及枯黄落下就被冻僵了的树叶。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仿佛一曲单调而绵延不绝的催眠曲。

杜小娟早已习惯了山风的声音，在这大山的合奏中，她沉沉睡去。

“哪里找那么可心可意的人呢！就算像自己一样找到了，可自己跟杜大山私奔出来，难道就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吗？”霞子在心里自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