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有大婶叹息着,拆了纸钱往火里扔。
下了马车,沈归燕往四处看了一眼,蹲在那大婶身边问:“请问,是谁家的丧事?”
大婶回头一看她这装束,脸色一变,吓得立马丢了纸钱就跑。周围的人也都纷纷看了过来,瞧着她这一身罗绮,就跟见了鬼一样,一边后退一边还有人议论。
“就是她吧?她昨天也在的。”
“可不是么?四喜丫头不常说她是好人么?”
“好心办坏事喽…”
沈归燕听得茫然,上前刚想去问,那些人就跟退潮的海水一般溜得飞快。
不得已,沈归燕只得带着宝扇去找四喜家。
越走纸钱越多,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走到四喜家门口的时候,预感就成了现实。
屋子门口摆着三具尸体,拿白布盖上了,两具大人的,一具小孩的。
沈归燕猛地睁大了眼睛。
呼吸停滞了好一会儿,她才敢小心翼翼地上前,伸手去将那最短的白布给揭开。
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嘴角流着血,脸上全是伤痕,已经冰冷了。曾经粉嫩嫩的脸蛋儿如今已经是青紫色,清澈的眼睛也已经合上了。
再掀开一点,她小小的身上全是伤,衣裳都被什么东西划破,血肉模糊。
连吸气都做不到,沈归燕愣愣地看着四喜的尸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怎么会这样?”宝扇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
这村里的人都和谐,全是一处的难民来避难的。这一处一家三口全死了,村长便亲自在旁边料理后事。从这主仆两人进来他就看着,等沈归燕看完了四喜的尸体,他才走过来道:
“顾四少夫人。”
沈归燕盯着四喜,仍旧没能回过神。
村长叹息道:“您是我们的大恩人,当初没有您布粥,我们这半个村子的人都活不下来,我替大伙儿谢谢夫人。”
说着,就给沈归燕跪下了。
眸子动了动,沈归燕呆呆地转头看着她。
“但是恕我直言。”村长跪在地上道:“夫人经常来我们这种地方,对我们是没有好处的,哪怕您是为着我们好。您也看见了,四喜一家三口,一个也没剩下。”
“…为什么?”过了许久,沈归燕才开口问:“他们怎么死的?”
村长闭了闭眼:“早上来了几个官爷,拿着大刀,进屋就是一通乱砍,四喜爹想护着娘俩,第一个就被砍死了,四喜娘也被一刀断喉。可怜四喜丫头,平日里那般机灵可爱,被官爷大刀砍了二十多下,我们这些人看着,没一个能进去救的。”
眼前好像有鲜血溅出来,沈归燕张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宝扇在后头也红了眼睛,学堂里就数四喜最是活泼可爱,还只是个孩子而已,为何会死得这样惨?
“官服是什么颜色的?”
村长被旁边的人扶了起来,想了想道:“蓝色的边儿,黛色的底儿,官帽子中间有铁圆圈。”
“我知道了。”沈归燕低头看着四喜,眼里温热的东西啪嗒一声落在了她的小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