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时35分41秒
凡尔登东北方向。
维勒吕普与欧丹勒蒂什之间是一片山谷,茂密的针阔叶混交林,再加上欧洲国家一贯的环保意识,这里虽然在两个繁荣城市的中间,却保持了非常不错的生态环境,就连修建公路都刻意避开这里,而选择在边缘地区。
不过有一利必有一弊。因为此处的掩蔽性,乡间的小路上奔驰来往的货车就有点儿不那么光明正大了。
因为这里是绝美的风景的同时,也是离卢森堡不到半个小时路程的法国边境。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这里会时常设立临时检查哨,对过往的车辆进行检查。
之所以没有设立永久性检查站的原因说来有点儿让法国政府难以启齿,这里有点儿偏僻,监管不力的化,很有可能因为**的问题而沦为摆设。
当然就算是临时检查也依然无法摆脱此类问题,因为警察多半不是从维勒吕普,就是从欧丹勒蒂什抽调,虽然这样一来成本提高了,可长久来看,还是很划算的。
在离维勒吕普十公里的地方,克吕内警长捋了一下自己帅气的八字胡,把两个塑料方尖锥放在路上,回头看了一眼停在道边的两辆警车。
他的手下正靠在车边聊天,裹紧身上的黑色棉衣。
这次行动进行的不算突兀,可以说是维勒吕普警察局局长在值班表上随便划了一下就决定了,所以也没所谓出乎意料,就连维勒吕普卖咖啡的小贩估计都会在不出半天时间里就知道他们即将要出发去哪里。
来此地的检查工作是很多人抢着做的,活儿不算好,在野地里要呆上至少几个小时,怎么也得快天亮的时候才能回去,可是要来的人还是费了一番脑筋的。
荒山野岭的,按照规矩,收到多少钱都算他们自己的,黑帮对警察们的活动了如指掌,警察对他们的活动差不多也是如此,所以今晚大概可以收多少钱,彼此心中都有个数儿,所以那七个靠在警车边谈笑的警察才会如此的轻松写意。
克吕内警长却好像另有一番想法,他心事重重地看了一眼北边,路下面十几米开外就是大片的树林,风吹过去,“哗啦哗啦”地响,黑灯瞎火的,有点儿阴森可怖。
“他在看什么?”警察布雷安拉看了一眼站在三十米开外的警长,轻声问他的同事埃尔鲁维尔。
那个吃太好的警察勒了一下一个劲儿朝下滑的皮带,不屑地憋了那边一眼,“管他呢,这个家伙就是这样,整天心事重重的,维莱尔拉局长都没他这么操心,说不定哪一天他会成为秘密调查部的特工吧。”
“呵呵呵呵……”
众人都轻笑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名警长年轻的时候连着报考过三次秘密调查部,都被拒绝了,现在他已经年届四十,虽然没有去得了秘密调查部,却把那些扑克脸的作派学了个十足十,整天拉着脸,看谁都像可疑对象,所以私下里,他得了个外号——特工。
当着他的面,他们是不敢这么叫他的,不只是因为他工作能力出众,把他职责范围内的事做的很好,还因为他跟当地的科西嘉人关系很好,法比欧家族对他也很是看重,在这片法国北部的树林之间,你可以得罪警察,可是最好不要得罪法比欧家族,而被他们所认可的人,同样不好招惹,这会让那睚眦必报的家族揪住你不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克吕内警长回到了警车里,开始享受自己的咖啡。
其他人则没那么好命,他们要在外面等着,因为有一辆车是他们一定要等到的,那是他们大晚上愿意来这儿挨冻受冷的主要原因。
20时53分9秒
车头灯的光亮让有些萎靡的七人重新振奋起精神。
“来晚了,”埃尔鲁维尔扔掉烟头儿,在脚下碾了几下。
“十分钟前他们就该到了,”布雷安也扔掉手里才抽了一半的烟,用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拨了一下有点儿凌乱的头发,用力吸了一下自己的大鼻子,“回去的时候让我老婆做一锅酸菜腌肉香肠锅,再来上一杯朗姆酒,这天儿,真够冷的。”
“嗯,是啊……”其他人附和着。
埃尔鲁维尔从皮带上摘下荧光棒,拧亮了,举起来在头上晃了晃。
车开始减速,驶近了以后才发现是一辆浅灰色的奔驰车和一辆冷藏车,这有点儿出乎他们的意外。
一个白人从奔驰车上下来,跟打着荧光信号的埃尔鲁维尔打了个招呼。
“这是怎么回事儿,阿切沙耶夫?”埃尔鲁维尔指着奔驰车和后面的冷藏车说,“不是只有一辆吗?怎么多出一辆?”
“哦,这个嘛,临时有点儿小变故,哈哈哈……”这个俄罗斯人像北极的冰山一样沟壑纵横的脸上挂着一点儿也不好看的笑容,配上那大大的酒糟鼻,格外的让人厌恶,可他递过来的牛皮纸信封让埃尔鲁维尔消除了不满,他接过有点儿沉甸甸的信封,借着灯光一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接着他又把信封递给后面走过来的布雷安。
他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以后,也满意地跟其他人交换着眼神儿。
马的,谁说俄罗斯人残忍又吝啬来着?至少今天晚上挺慷慨的嘛。
警车里的克吕内警长也从警车里走出来。
“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只有一辆吗?”他略带疑惑的问,倒没有什么不满。
钱永远也不闲多,这条路上行走的黑帮为了加大利润,往往在给足警察好处的同时,私自增加货运量,尽可能把损失降到最低,警察们也都知道这一点,只要不是太过分,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
今晚似乎也是这样。
阿切沙耶夫很上道地专门准备了一个信封,递给克吕内警长。
那张总是心事重重的脸,在接到那个信封的时候,终于也平和了一点儿。
“下回不要这么做可以吗?”他还是把自己的意见告诉了对面这个看起来还算好说话的黑帮份子,“你不能总是指望多运些货来摊平损失,这样会让其他人也纷纷效仿,那样这里的情况就有点儿太壮观了,我们不好交待。”
“一定,一定,”阿切沙耶夫连声答应着,不过看他那虚伪的笑容,能听进去多少也就只有天知道了。
好在克吕内也不是什么较真儿的人,他点点头,转头就走了。
“别理他,”埃尔鲁维尔回头瞅着警长已经渐渐走远,转头低声跟他说,“跟那帮科西嘉人呆的时间长了,染上了爱讲道理的坏毛病,这里又不是科西嘉人说了算,是这个——”他扬扬手里信封。
“哈哈哈……”俄罗斯人故作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好朋友,这一趟回来请你们尝尝鲜,保加利亚的新鲜货,质量顶呱呱——”
“哈哈哈……”围着的众人都发出男人们都懂的笑声。
笑声还没落,刚刚走出去十几米的克吕内突然把大衣敞开,回转身,手里一支以色列乌兹冲锋枪朝着那辆奔驰车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弹雨在不到五秒钟之内就把奔驰车的挡风玻璃打的蜂巢一般,乌兹冲锋枪极好的稳定性和可操控性,再加上射手发挥正常的射击技巧,大部分子弹都准确地射进车内,只有很少的几发打偏。
埃尔鲁维尔身后的一名警察突然如受重击,张开双臂,扑倒在埃尔鲁维尔身上,然后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