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残存的所有官兵已经知道,包围他们的就是九个月前被他们打得几乎全军覆没的安毅师,当时一旅二团在犁头嘴屠杀了六百余名失去反抗能力的独立师伤兵,二旅一团率先登上八卦洲后杀戮更深,当时的一团长现在的副旅长当着坐船逃离的安毅的面,亲手砍下了最后一个伤兵的脑袋,这个仇怨无可化解,只能以一方的彻底灭亡告终。
“啪——”
一声微弱的枪声传来,路程光举起望远镜观察片刻,低声说道:“勃朗宁手枪的声音,估计是其中的某个军官受不了压力自裁了。”
“懦夫!”
安毅骂了一句,随即放下望远镜转头问道:“程光,西面的一团进展如何了?”
“一团已经压上一公里,目前距离敌军中心区域约为一点五公里。李远江率领炮团步兵营的弟兄打扫完战场后,留下一连在赵庄看守敌军的弹药物资,此战缴获的二十四门火炮、十二门迫击炮和三百多匹马已拉到一团身后八百米的地方。老李的特种大队护卫西面,其中三个分队正在清理几片树林里的残敌。”路程光回答。
安毅眼里射出疯狂的光芒,冷冷地点了点头:“命令,十分钟后,以那个马鞍形山包为中心,展开十分钟的不间断炮击,再进行一次覆盖射击,完了开始合围清除。”
“是!”
路程光转身跑下山坡。
城南炮兵主阵地,炮兵团长廖民林麾下弟兄个个脱下上衣,精壮的身躯和脸膛上满是硝烟,一箱箱安装完引信的榴霰弹搬到装填位置,一发发闪着金光的炮弹被塞进炮膛,随着副团长史俊仁的一声哨响,三十门火炮再次齐声轰鸣,方圆八百米的炮兵阵地上再次硝烟四起。
白衣河南岸的观察哨里,坐立不安的七十二师师长潘善斋和身边七八名将校听到炮声再次响起,立刻冲到观察口,端起望远镜仔细观察泥石飞溅火光阵阵的战场中央,只见数不清的残肢断臂腾空而起,方圆百余米、高十余米的马鞍状山体在烈焰中一点点变矮,所有的声音全都被轰隆隆的炮声所覆盖,震得大地颤抖,尘土从观察哨顶端的支撑原木缝隙不停掉下。
炮击五分钟之后,整个战场全都在硝烟笼罩之中,炮弹爆炸的火光在厚重的尘雾和滚滚浓烟中,变得像萤火虫的光亮。
潘善斋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心潮澎湃感慨万千,两日来的战斗给他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特别是今天独立师成功诱敌之后的残酷屠杀,深深震撼了潘善斋和他的将士们,他们从未见过哪个部队拥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和凝聚力,从未见过哪个部队拥有如此一致的刻骨仇恨,而且报复起来是如此的血腥残酷,不顾一切,想起独立师党代表黄应武看到敌军一排排倒下时嘴角露出的快意笑容,潘善斋就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听,炮停了,敌军的覆灭就在弹指之间!不过,仗打到现在也该收尾了,和这个七十二师之间的恩怨,终于有了一个了断……潘兄,贵部伤亡多少造册给我,这一仗你们是帮咱们独立师打的,所以抚恤金理应由咱们独立师来发放。”
黄应武说完,春风满面地放下望远镜,走到哨所里面端起表面已满是尘土的茶水,吹去杯口的灰尘,毫不在意地喝了起来。
潘善斋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再无炮声传来,转过身笑着说道:“这仗打得轻松啊,隔着条河收拾那些乱哄哄冲上来的敌人,就像打靶一样惬意自在,整个师伤亡估计还不到两百五十人。”
“不管多少,这笔钱都由我们独立师来出,受伤的弟兄送回徐州城北大营,我们的卫生队在那里设立了野战医院,条件很不错,老南昌医院的几个洋人医生自告奋勇领着我们的百余名学员一起来的,保准比总部医院住得更舒服。
战死的弟兄,士兵每人发现洋三百元,尉官五百元,校官一千元,潘兄让下面弟兄统计完送给我就行了,两天内抚恤金准时送来。”黄应武详细通报。
听到这话,潘善斋和身边将校全都惊讶地望着黄应武,周围的十几个参谋也都停下手里的活望了过来,他们真不敢相信,独立师的抚恤金居然定得这么高。
“怪不得那么多人愿意到你们独立师,真羡慕啊!独立师不但有钱,上上下下绝对够义气,能与独立师并肩作战,是我们的荣幸!从柳泉到丰县,再到今天打的这一仗,只要跟随独立师的脚步就能打胜仗,而且打起来轻轻松松,不用费多大力气,舒服!”副师长卢泉中非常感慨。
“快看,打起来了,这完全就是一场屠杀……”
负责观察的作战参谋惊呼起来。
众人一听,连忙涌到观察口,端起望远镜细细观察,战场上发生的一幕让人大吃一惊:全副武装头戴钢盔的数千独立师弟兄排着整齐的队形,从西、北、东三个方向缓缓向战场中心压迫,对准前方任何会动的物体展开自由射击,二十几名逃向这边的敌军官兵转眼间就被射倒,越来越小的包围圈中,数以千计的残敌或跪或躺,一个个无比绝望,面对独立师官兵的无情杀戮没有任何人还能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