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四十分,十十路军指挥已经向六十师两个团出增援四十四师阵地的蔡廷错不得不收回成命,租界情报传来:约一个联队五千多日本6军登6并已经开进日租界,番号不明,其先头部队约一千余人和一个炮队,径直向六十、六十一师阵地结合部挺进。
蔡廷错和众将不知日军从何突然变出一个联队的6军?眼线密布上海滩消息灵通的安毅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急电法租界的杨飞、刘昊尽快探明该部番号。
边上苦思良久的叶成低声询问:是不是日军从台湾临时调集来的?众将认为这样的可能性很大。台湾距离上海航线不长,二十四时之内即可到达,而且可从南面海域乘坐商船悄然开来,使得我方情报机构无法便知。
戴戟则是满腹疑问:台湾除了三千驻屯军和已经投入上海战场的两千6战队,哪里还有这么多日本6军?众将也纷纷表示同样的疑惑。
安毅沉思片刻告诉大家,这支援军要是能证明来自台湾的话,很可能大部分由台湾人构成。猛将谭启秀立玄大声痛骂起来,说要是台湾人穿上日军衣服来打自己的祖国,十九路军各部将不会给这些数典忘祖的汉奸留下半点儿余地。
不管如何,日军生力军的意外到达以及不确定的攻击方向,成功地将十九路军各部牵制在各自的防线上,豁达的安毅与蔡廷错等将领商量片玄告辞离开,率领麾下警卫团和特务团疾驰北线战场。
天上激战已经停止,偶尔出现的一两架日军侦察机因怯于守军密集的防空炮火,徘徊在战场边沿的空域,不敢过分靠近,野战医院和两个参战师运输车队得以将弹药送到前沿,再把成百上千的伤员送往黄镇野战医院。
道路上尘烟滚滚,极为拥挤,安毅的车队不愕不一路躲避,给运送伤员和弹药的车队让道。
行至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杨行镇西北,安毅吩咐司机靠边停车,跳下车走到浑身汗水和焦土的防空营弟兄身边,难过地逐一扫视精疲力竭、垂头丧气的弟兄们。
少校营长屠智荣跑到安毅面前,大声报告:“防空营长屠智荣前来报到,有失远迎请司令见谅!”
安毅回礼上前一步。拨下屠智荣敬礼的手,紧紧握在手中:“智荣兄,后悔进入我军吗?”
“后悔!后悔回国晚了,后悔自己一心想到中央军委那个画饼充饥的防空司令部谋取个职位,后悔犹犹豫豫没能提前一个月见到长官,后悔没能率领弟兄们打下更多的日机!除此之外,属下不但无怨无悔,反而无比骄傲。”
屠智荣双眼湿润,泪水不争气地从破裂的近视眼镜后流淌而下。
叶成轻轻走上前低声安慰:“智荣,你已经做得非常优秀了,远远出前敌指挥部和将士们的期待。作为中华民国历史上第一个专业防空部队,你和你的将士们仅仅获得九天的刮练时间,就取得战告捷的优异成绩,开战以来击落敌机四架。击伤三架,作为留德四只的同窗学友,愚兄和慕辰、杨飞等弟兄都为你感到骄傲,都羡慕你!相信此战之后,你和你的将士们就会获得应有的重视和嘉奖,会更加强大更加专业,成为一支英雄的防空部队。”
儒雅的屠智荣悄悄擦去泪水,与叶成紧紧握手,感激地致谢:“谢谢方绿兄,谢谢”司令。我营仍有五辆完好无损的防空车,加上从被炸毁车辆上取下的两门双联炮,还有七门炮可以使用,三百三十名弟兄也还剩下两百一十五名,弹药充足,油料加满,两部新配通信电台完好无损,我们还能打!”
安毅点点头:“暂且休息,如有需要我会通知你的。我建议,除剩余的五辆战车和所需将士之外,其余失去战车的将士尽数撤回后方休整,七辆损毁战车尽数炸毁,只需把损毁的防空炮拆下带回后方即可。
注意,一定要隐蔽好。我们的西南航队死战过后没了,中央航空部队也损失惨重,敌机将会更加疯狂,更为肆无忌惮。入夜之后按照既定计哉,你们悄然开往四十四师身后,他们打得很苦,那里是日军舰炮打不到的地方,却是日军飞机重点轰炸的区域。”
“遵命!属下已经吩咐弟兄们做好准备,只留下六十名弟兄和十二名车长副车长。熟悉技术操作的弟兄太少了,能留下一个是一个。”
屠智荣挺胸回答,看似柔弱的脸上虽然沉痛,但他眼里却泛起几许一往无前的坚毅。
安毅扫视一眼站立四周的防空营弟兄们,向一个个衣衫破裂浑身硝烟和尘土的弟兄敬了个礼,拍拍屠智荣的手臂转身离开。
三辆车组成的车队继续前行,灰蒙蒙的天空因硝烟蒸腾直上而更显阴暗,夹杂刺鼻硝烟和浓重血腥的寒风凛冽刺骨,阵阵袭来。
敞篷车后座上的叶成遥望越来越近的宝止。阵地上不断升腾的火光和硝烟,靠近安毅大声问道:
“司令,智荣他们的嘉奖批下来了吗?”
安毅摇摇头:“没有。军委那帮人忙得撒尿都没时间,等等吧。委座已经亲自致电防空营大力褒奖,荣誉跑不了,智荣也会获得破格晋升的。此战过后,我打算挤出笔钱成立防空旅,让智荣出任少将旅长,并兼任叙府航空学校防空科主任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