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亮了,”赵顼也喃喃道。レ思♥路♣客レ这三年来,他同样熬得难受,终于天光见亮,差一点喜极而泣,道:“诸卿,今天就不要回去了,朕在御苑设宴款待诸卿。”
当天,赵顼开心之下,居然吃醉了,心情激动,当着诸人的面,来到郑朗面前,说道:“郑公,这几年苦了你。”
“陛下,是臣子的本份,只是臣做得不好,以致外面sāo动,臣惭愧啊。”郑朗谦虚地答道。..
吃味的人不多,郑朗对权利比较淡泊,国家只能说看到亮光,太阳并未升起来,还存在着巨大的欠负,离不开郑朗,并且郑朗这几年过得最苦逼,不得不承认的。
君臣尽兴而散。
郑朗刚回到家中,王安石找上门来,说道:“郑公,为何西北匆匆结束?”
郑朗主动将西北战事结束,做了谦让,大多数大臣同意的,可%是王安石很不满。
“介甫,我说两个人,第一个乃是寇准,寇准澶渊有功,功垂千古,否则有可能我朝早成了半壁江山。但执政能力若分成五等,能划为几等?三等都不及。还有另外一个人,范希文,德cāo堪称我朝第一,执政能力能划为几等,勉强三等。为何?固执,不会做谦让,或者做了不理智的谦让!虽聪明过人,但没有办好事情。”..
执政非是指在地方上的作为,而是在担任宰执时的执政能力,寇准及格分都打不到,范仲淹勉强及格。
抛开两人在历史上巨大的影响力与名气,这个评价却是很客观的。
“你也是如此,朝堂苟和派居多,但要看各自的用心。文彦博昔rì刻意邀请我去樊楼赴宴。想要化解我们之间的分岐。我也委婉的同意了,可是文彦博随后又犹豫起来,接着陛下将他贬到洛阳,大约是他产生误会。以为是我的主意。实际与我有何干系?于是带着许多反对改革的士子引发争议,只要我同意的,文彦博就反对,形式类似党同伐异了。然而司马君实有这个心思?”
“这不会的。”
“乘胜追击有两个结果。第一个结果让梁氏彻底屈服,赢得西北和平。这是最好不过。第二个结果,梁氏此女凶悍无比,若不屈服,必将更加反扑,庆历战争开始。如今国家经济情况才刚刚转好,仍担负着巨大的欠负,若再来一场庆历战争,西夏固然更穷困,可我朝呢?若是欠负在一亿以下。我就不会同意了。因此君实的担心也没有什么歹意,我也不敢赌啊。你仔细想一想。”郑朗道。不仅是欠负,未来还有事,河湟,大旱一天天临近了。都是要用钱的地方。
“但妥协与谦让,必须要让得聪明,不能学习范仲淹,谦让于韩琦,结果让君子们产生分裂,遗笑千古。看我第一让,将战俘交换,介甫,难道你不想经营西夏?战争伤亡避免不可免。战俘就不同了,当真用来做劳力?或者学习白起项羽,将他们全部坑屠?想经营西夏,适度的时候还要树立一些恩信,得到西夏就会减少仇恨,容易治理。况且一旦释放,以后战斗不利时,既没有生命危险,会有更多的西夏将士选择投降。有此两条,难道交换不值吗?”
“倒也是。”
“那是,在军事上你可不行的。”
王安石乐了。
“再说第二条,我朝若是用军粮倒贴,使横山羌度过危机,这非是在大败下做的妥协,而是在大捷之下做的仁政之举,横山羌当真不会感恩?不是我朝补贴不了这些军粮,而是梁氏若意识到危机,会不会同意?这一举,是给梁氏出的难题,若同意,我朝有恩于横山诸羌,若不同意,横山诸羌必忌恨之。这样,我做的两条谦让,还能不能称为软弱了?”
“这个我都没有想到。”
“不但你,估计能想到的也没有几人,非是他们不智慧,而是对军事不懂,对西北不了解。介甫,终有一天我会离开朝堂的,不是陛下不信任,乃故事,当真谁能在相位上呆上十几年之久?只要欠负清还,大约就是我离开相位之时。然而谁来巩固这三年的改革成果?至少在经济上国家离开了我之后,就不能离开你。若你继续固执下去,坚持己见,学习寇准与范仲淹,那是否能将这个重担扛起来?”
王安石沉思。
忽然外面传出鞭炮声。
京城人多,每天都有婚丧嫁娶的事发生,郑家上下不以为意,但鞭炮声越来越烈,似乎全城人都在燃放似的。
郑朗迷茫地问崔娴:“娴儿,今天是什么节rì?”
“没有啊。我出去问一问。”一会儿崔娴回来,原来去年收支传了出去,有少数人为改革终于结束长松了一口气而高兴,还有一部分人因为有股契与朝廷绞在一起而高兴。治平时韩琦想打银行监的主意,许多股东都吓了一大跳,国家年年改革,年年欠负,赵顼压得抬不起头,这些股东也不是很开心,再欠负下去,只有几条路可走,一是不认账,二是苛压百姓,三是打这些股契主意。国家出现盈余,还是很可观的盈余,甚至不好听的说法,若是再发生庆历战争,只要保持这种健康的经济状况,每年六千万的盈余,也足以将庆历战争的费用勉强维持下来。他们未必知道股契的捆绑作用,可多少知道荣辱与朝廷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了。听闻后,十分开心。也有的百姓十分开心,总的来说,皇上与诸大臣这几年执政还能得民心的,没有苛民。还有的觉得西北大捷快的。先是少数人家听闻后放鞭炮庆祝,后来放的人越来越多。
这个鞭炮声就是民意。
听着鞭炮声,王安石道:“郑公,由你主持,有了皇祐之治,嘉祐之治与郑公不无关系。自去年起。熙宁之治又来临了。”
指民间的。国家欠负严重,实际百姓已经在种种惠利的政策下,进一步的休养生息,但前年不能算。乱蓬蓬的一团,去年才能算是真正熙宁之治开始。
“还不能算,只能说终于看到一个良好的开头,然有今天。非是我一人功劳,有你的功劳,有君实的功劳,众人拾柴,火焰才能高起来。正好,今天我心中也比较舒畅,我让人将君实、晦叔、子由他们喊来,大家聚一聚。特别是子由,子瞻去了黄州,有几句话我一直想说。”
同门在郑家欢聚。
赵顼也听到鞭炮声。一会儿得知情由,高兴地将向氏喊到高滔滔处。再摆家宴庆贺。有一件事对他影响很深刻,赵祯死的时候全京城的百姓都在发疯似的痛哭,郑朗一夜白头,但自己父亲大行之时,围观的人有之,哭泣的人无之,有,大臣们在干嚎呢。整整三年了,第一次从鞭炮声中听到百姓对他开始认同。
举起酒杯,带着微微醉意,对高滔滔说道:“母后,当年你让儿臣前去郓州,儿臣现在才知道母后多英明,难怪郑公多次对儿臣说,有事可以请教太后。”
“顼儿,他这么说过?”
“是啊,母后。”
“果然是良臣矣。”
“儿臣想加封他官爵,母后,你想一想,如今朝堂,韩公、文公、曾公、富公皆比郑公官职高(职官),这很不公平。”
“顼儿,不可。”
“为何?”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郑卿功高,本有人忌惮,你再加他官,岂不是让更多的风催之?”
“难道不能加官?”
“倒也不是,若功成身退之时,你可以任意加官,不过以他的xìng子,恐怕不会受,多半身退之时,不是受官,而是辞官。”
“儿臣不让他退。”
“你说什么诨话,不过国家有那么多事,他一时半会想退也退不了。”
郑朗“善解人意”,多少维护了高曹向三家,让三个女人对郑朗皆不恶。不过郑朗不会认为这种感情会长久的,在这几年内,三个女人不会改变她们想法的,但十年呢,十五年呢,若郑朗不识相,那时想法就不会一样了。
两次饮酒,赵顼终于喝趴下。
第二天大肆封赏泾原路诸有功大臣将士,对此司马光不是很同意,隐晦地说了一句:“陛下,有功必赏,不过臣害怕自此边境多事矣。”
赵顼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又将吴充喊到内宫,说道:“吴卿,朕想让你担任参知政事。”
“陛下,臣没有这个想法。”
“不是朕授命的,乃是郑相公进谏的。”
“郑公?”
“正是他,以前朕与郑公谈到朝堂中大臣谁可胜任首相之职,郑公列举了几名重臣,其中就包括你。”
吴充先是茫然,随后额头上涔出微微的汗水,最后说道:“臣不及郑公远矣。”
郑朗进谏让吴充进入中书,有几个原因,一是张方平丁忧期满,若调回中书,与王安石很不合,再担任地方长官有些屈了,三司使对于张方平来说,是最合适不过。而且张方平资历深,能压制住吕惠卿、曾布与章惇,这三人必须要用的,但防止他们激进,将财政引向极端。吴充或多或少起到这个作用,不过对财政,非吴充所长。从这个方面想,张方平乃是最佳人选。其次朝堂过于和气,对自己未必很有利,师生几人皆位极人臣,没有政敌那可不行的,吴充因为自己提拨了彭思永等人,对自己不满,让他进入中书,也是做一个表率,xìng质与他提拨欧阳修、文彦博、陈升之xìng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