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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七十五章 河湟(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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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朗说道:“陛下,西夏就是一匹狼,与狼讲仁义行得通吗?陛下何必与一头牲畜生气呢?”

见得太多了,对内凶残,对外软弱无能。レ思♥路♣客レ郑朗并不生气,说得风轻云淡,有些大臣长松一口气,西夏这次打脸打得太狠了,怕郑朗会借题发挥。但两者xìng质不同的,郑朗忍让才是真正暂时的忍让。

随后又调拨五百万石粮食去河北,前一批乃是以工代赈,后一批粮食乃是销售,能赚到一笔小钱,但赚钱不是为主,打压粮价才是真正目标。毕竟河北还有许多非耕民,河北蝗灾,明年夏收算是结束了,许多百姓仍以工商业为主,不可能参与以工代赈,一些jiān商于是大肆疯涨粮价。这五百万石粮食拨运下去,粮价应声而落。 . .

民以食为天,粮价是关健。

并且河北粮价涨不上去,明年粮价就不会抬头,明年还( 要准备储粮,这才能从容地应付未来的特大灾害。

危机就是生机。

不是好话,迫不得己的做法,不到危机之时,火烧到屁股都不行,得烧得眉毛,不然,做任何事,都会有人反对,谁叫这是一个最喜欢内斗,内斗起来最凶残的国度?

中书统计了天下户数,主户一千二百三十万八千七百十三,客户七百一十九万六千七百三十二,丁两千五百九十八万九千八百十七。郑朗有意做对比的,这一年史上宋朝也统计过一次,天下上户部主户一千四十九万八千八百六十九,丁一千五百七十三万四千一百九十七;客户四百五十九万二千六百九十一,丁六百一十三万三千六百五十五。 . .

比史上整整增加了三百三十万户有余,丁增加了五百六十万有余。

但实际没有。两广的归化。使得许多蛮部计入户册。流民与隐户减少,合计起来,最少要抛去一百万户,近两百万丁。

可是与史上相比。因为人口更加稠密,铲佃现象越来越严重不提,佃农比例也在增加当中。

并且所谓的主户也不全是主户,最少有四百多万乃是不完全主户。也就是五等农,他们自己拥有一些耕地,同时也租种别人的耕地。还有两百万乃是城市做工的无产者。

这个也不要紧,是危机,也是一份生机。

隋朝大业二年,人口峰值户数为九百万户。唐朝天宝元年,人口峰值为八百五十二万五千户,不过唐朝人口管理很乱,逃户很多,全国实际户数至少达到了一千三四百万。若将逃户、隐户、奴婢、士兵与僧道计算在内。后世学者认为唐朝人口最高峰时达到八千多万,还有人认为唐朝最高峰是实际两千万户。人口一亿四千万人。前者更可靠些。

究竟多少是一个谜底了,就象现在宋朝统计的户数仍不是实际户数,最少还有一百万户无法统计。另外就是一户多少人口,学者往往以一户五口人计算,这是很不科学的,隋朝统计最严格,古代人不大喜欢分家,甚至往往有的兄弟和睦,子孙团结,一个家庭就象一个大家族一样,能拥有直系亲属几十口人。一户肯定不止五口人,郑朗估计是六口人,有可能会不足,但不会相差多少。

无论怎么计算,此时宋朝人口肯定是超过了唐朝最高峰时期,就算是一户五口人,若加上部分羁縻地区人口与逃户隐户,也达到了一亿人,若是一户六口人计算,人口数量逼近一亿两千万人。

唐朝最盛时候面积达到一千七百万平方公里,直接控制的区域包括现在的河湟、河西走廊、灵银之地、幽云、交趾、辽东半岛沿海地区加上高丽北部,面积达到近五百万平方公里,宋朝此时面积不足三百万平方公里,直接能控制的区域不满两百五十万平方公里,也就是人口稠密是唐朝最盛时的两倍有余。

郑朗带着统计数据,递给赵顼与诸臣,一个个也看了发呆。郑朗心中还有些自豪的,自己出现,最少使宋朝增加了两百万户。不过这份自得,只能他一人独享了。看着大家发呆的表情,郑朗说道:“以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不用十年,甚至五年时间,就能增加到两千万户。”

赵顼有些怔忡,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以宋朝的面积,就算能养活两千万户百姓,能养活两千五百户百姓吗?象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两千五百万户用不了多久,也必然出现。

他又想到了郑朗那个计划,再次失神。

元旦就到了,新的一年开始。

王韶再战西北。

但宣殿门下马事件发生,正月王安石骑马到宣德门,卫士拿着一个骨朵走了过来,这个骨朵就是一把带长柄的小柄,契丹韩德让就是用这个骨朵将一名大臣在朝殿上活活打死的,卫士持着它,喝令王安石下马。

王安石xìng格固执,根本就不听,继续骑马向前走,这时候走出来一个大太监,就是赵祯发疯时喊谋反的那个主,张茂则。他喝令卫士将牵王安石马的从人抓住,用骨朵狠打,打着打着,转移了目标,又用骨朵狠打王安石的马,还当着后面跟过来大臣的面喝道:“相公马有何不可。”

将王安石的马打伤了,张茂则对卫士这个举动很欣赏,说道:“相公怎么啦,他不是臣子吗?这样蔑视皇帝,是不是想当王莽!”

王安石也弄蒙了,当场没有作声,转身找赵顼评理。

赵顼将相关的卫士十余人送到开封府笞杖,开封府尹蔡确上疏道:“宿卫之士,拱卫人主而已,宰相下马非其处,卫士所应呵也。而开封府观望宰相,反用不应为之法,杖卫士者十人,自是以後,卫士孰敢守其职哉?”

王安石听了不乐意,奏道:“亲从官挝击坐车及旌斿。臣至宣德门。依常例于门内下马。又为守门者挝马及从人。臣疑亲从官习见从来事体,于执政未必敢如此,今敢如此,当有yīn使令之。都缘臣居常遇事多抗争曲直。臣所以如此者,乃为义故,岂敢以私事肆为骄騃不逊?恐jiān人yù以此激怒臣,冀臣不胜忿。因中伤臣以为不逊。臣初所以不敢辨者,疑有条制,从来承例违越,及退检会,乃无条制;问皇城司吏,亦称无条制;及问体例,却据勾当皇城司缴到皇城巡检指挥使毕潜等状称,从来合於宣德门外下马。臣初执政,即未尝於宣德门外下马,且宣德门内下马。非自臣始,臣随曾公亮从驾。亦如此。”

这件事若没有鬼,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王安石违例,一个太监,一个卫士,敢当着诸臣的面,打宰相的马与从人?宰相威严还会存在么?

赵顼看完,也在回想,说道:“朕在亲王时,位在宰相下,亦于门内下马,并不是在宣殿门下下马,不知何故如此。”

于是派人问下马制。

冯京三元,学问好,但问冯京,冯京说我忘记了。

其实郑朗对冯京已经越来越失望。

正好文彦博来京叙职,又问文彦博,文彦博说我从来只于门外下马。

两人装傻卖疯,不过很快王安石自救,找到一条有力的证据,嘉佑后行首司rì记,记载并于门里下马。

有了这条证据,说明王安石没有做错。赵顼派王珪与中书驱使官温齐古查问,温齐古问堂吏看棚者:“守门人自相与言,击宰相马,马惊致伤损,罪岂小?”

一员僚答道:“我也不解,但上面逼得紧,将奈何。”

这个上面是谁,居然能奴使宫中的大太监与守门卫士,温齐古不敢再问,禀报了王珪。王珪胆子本来就小,立即戒告。王安石得知问温齐古,温齐古支吾道我记不起来堂吏名字。

这便是王安石下马事件经过,不过后来经欧阳修学生陈铚篡改,花灯出来了,赵顼两个弟弟也出来了。

王安石见事情如此,以为是宫中太后授意,有可能是高滔滔,但更有可能是曹太后。于是忍气吞声。

郑朗却更清楚,不可能是两个太后授意,现在免行法未出来,包括高滔滔在内,虽对改革也提过一些看法,总体看到国家渐渐富强,是比较满意的。但这个张茂则肯定是一个大大的麻烦,就象一只拍不死的蟑螂一样,一次又一次躲了过去,又再度得宠于后宫。

也与蔡确无关,更不是蔡确想拍马屁,他上位就是王安石一手拉上来的。未同意杖卫士,仅是他的本人看法,就象司马光与王安石有时候也不同意自己种种做法一样,然而能代表着两人对自己就有了坏心?

实际嫌疑人并不多,就那么一两人,而且绝对的有能力将手伸到后宫,也喜欢将手往后宫伸。并且史上高滔滔对王安石不满,就是这时,高滔滔对激进的王安石多少也有些不满,容易让张茂则发生误会。

就是史上的高滔滔,在王安石变法下,国家变得富裕,经济宽松,免行法未出来之前,对高家伤害并不大,也不会授意一个太监羞侮堂堂的宰相。史上司马光腹黑,但不会做出这个笨劣的举动,况且他以道德君子自居,也不会与宫中太监勾结。韩琦在下面,史上还在下面。那么还剩下谁!

这次郑朗做法一反常态,变得十分激进。

眼看此事就要消解下去,郑朗忽然递了一份辞呈,俺这个宰相做不下去了,要回家。

所有人一起感到愕然,赵顼更不同意。还有那么多欠负,再说,河湟西夏,那一样能离开郑朗,急切地将郑朗喊到宫内询问。郑朗平静地答道:“陛下,智者有所为有所不为,国家渐渐上了轨道,故臣急流勇退,乃智者之为也。”

赵顼郁闷地说:“郑公,朕非乃是句践。”

你怎么将我当成兔死狗烹之主呢。

“陛下,你可记得王韶定武胜军之役,先斩其羽翼,后败其主,由是武胜军收复。王安石乃是改革的重要臂膀,无故受辱。此乃斩王安石之先声也。现在退。臣还会得到清名。若迟,臣心中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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