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他是宋朝京兆府银行监官员陈铎,因为账目出现差错,宋朝官府要抓捕他。故来投我国。”梁永能是委婉的说法,实际陈铎不是官员,只是一名小吏,因为在银行里贪污犯事,被宋朝缉拿,逃到西夏来。
“银行,不妥啊,那是主动让宋朝击败我国的,”嵬名浪遇大惊失sè道。
银行出现许久了,然而契丹与西夏皆不敢摸仿。第一乃是没有那个庞大的经济,第二就是交子发行。宋朝技术当为第一,辽夏不敢摸仿,否则会让宋朝利用先进的技术大肆发行伪钞,自败其政。
“陈铎,你来解释一下。”
“遵太后命。”陈铎上前恭敬地说道。
郑朗有郑朗的想法,陈铎有陈铎的想法。宋朝交子不大容易伪造,正是因为利用了一些昂贵的特产,但西夏也有,交子不一定非得用纸或者绢,皮也可以,例如西夏的特产滩羊皮,这种羊皮只有西夏才有,西夏将滩羊皮控制起来,用它做交子,宋朝就无法伪造。而且郑朗的银行过于保守,发行多少交子,就用多少金银作为货币的储存,但实际有几人知道银行里有多少金银?
发行得多,会出问题,若发行五倍以下,让部分金银做为兑换工具,或者先少发行部分交子,让它威信确立起来,再发行部分交子,也就不会出现危机。
国家就可以空手套白狼,获得大量钱帛,而且交子的流通,对西夏经济发展也有好处。
若是发现不妙,又可以及时将交子收回来。最少大战到来时,能及时解决西夏的财政问题。而且陈铎也带来一套成熟的银行运行模式,不会让银行出现漏洞。
对这个嵬名浪遇不懂了,大半天叹惜道:“如此就用兵吧。”
“王叔,这就对了,”梁氏道。她也没有办法,多次败于宋军之下,国内反对出兵的贵族很多,嵬名浪遇是其带头人,只要他同意了,国家反对声音自然消解。
嵬名浪遇又说道:“不过如何用兵,太后,且听老臣一言,上兵伐谋,最好派使去契丹,让契丹配合,三面施压,宋朝迫于压力,会从湟州退出。”
“王叔,哀家已派出使者,带着礼物游说契丹人。”
“其次我国要拿出诚意,一从沙州撤兵,二上兵之道出兵延州或者绥州,此乃围魏救赵之策也,中兵之道自兰州出兵至湟州,与董毡合兵一处,共同抗敌,那么不用多,只要出五万兵士,湟州之危自解。下兵之道,乃是用兵武胜军与古渭城。”
“延绥我国多次用兵无效,未必会起王叔所讲的作用,与董毡合兵,你认为董毡会相信吗?且宋朝大量物资军械粮草囤积在古渭城,还有那个郑宰相。”梁乙埋说道。
都是什么呀,难道真为吐董人做嫁。
“大相,虽然看似宋朝在河湟兵力少,主力又让王韶带到湟州,但没有那么容易。并且用兵武胜军与古渭州,还是让人看出来我国有意梁指河湟,不会得到当地各部族支持。也许能成功,也许就失败了。”
“王叔,宋朝于河湟兵力只有五万人,就算从他们调兵,也不过能调两三万人罢了,王韶带去四万宋军,你是指我国十几万军队不是宋朝三四万军队的对手?是否让我哀家将兴庆府也交给宋朝!”梁氏喝道。
嵬名浪遇不敢作声,大半天后说道:“若此,主帅之将必须是仁多零丁。”
“哈哈哈,”大家一起乐了起来。仁多零丁让王韶杀得有多惨,还让他领兵?
“要么让叶悖麻为主帅,咩讹埋为副帅。”
“王叔,这件事不用你cāo心了,”梁氏冷声说道。
一旦出兵乃是十几万兵马,不用梁家为主帅,让其他人为主帅。梁氏放心吗?
嵬名浪遇劝说无效。叹气走出。主要他也不大清楚前方的消息。而且让宋朝得到湟州,对西夏确实很不利,因此不知如何劝说起。忽然他抬头看着东北方向。
现在只能指望契丹了。
……
契丹,耶律洪基没有夏捺钵。而是在幽州,因为这一年乃是契丹科举年。
耶律乙辛府上来了一个和尚,要求拜见耶律乙辛。虽耶律洪基重佛释,耶律乙辛乃是契丹第一权臣。不是什么和尚都可以拜谒的,门房直接要轰这个青年和尚。
和尚笑了一笑,用不太流利的契丹说道:“这里有一份礼单,请麻烦你递给大相。”
门房看了一眼后,立即进去禀报。
耶律乙辛看着礼单眼中也放出光来,说道:“让他进来。”
和尚带着一个礼盒进了耶律府中,耶律乙辛让下人退下,看着和尚问:“你是宋人,还是夏人?”
“大相,我是宋人。”和尚说着打开礼盒,礼盒并不重。但里面东西十分昂贵,各种各样的宝石,上等和阗美玉,价值最少高达五万缗钱以上。和尚又说道:“这是我朝第一份心意,张相公那边也有,后面还有。”
张相公是指张孝杰,不过他的礼物价值只有耶律乙辛一半之数。说着和尚又掏出另一份礼单说道:“这是未来朝廷给耶律相公的。”
这份礼单数额将是眼下这份礼物的五倍之巨。
耶律乙辛玩味地看着和尚道:“你朝送这么昂贵礼物给我,有什么相求的?”
“两国友好,对贵国百姓有利,对我朝也有利,还望大相能在陛下面前进献美言。我主还让属下带了口信给你,贵国划分河东疆界,只要贵国要求不过份,我朝会给贵国一个体面的交待。”
不是给契丹一个体面的交待,这件事本就是耶律乙辛发起的,乃是给耶律乙辛一个体面的交待。
耶律乙辛盯着礼盒里的珠宝,继续玩味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胆子倒不小。”
“大相,我乃是一个无名小卒,仅是送礼物给大相,且两国交好,没有什么胆子可言。”
“这件事非同不可,你回去静等我的回话。”
“喏。”青年和尚恭敬地退下。
回到客栈,另一个和尚也回来了,两人见面,先前的和尚问道:“种朴,你那边如何?”
“此人十分贪婪,要求我向朝廷通禀,还要加重礼物,另外就是让我们说服耶律乙辛。处道兄,你那边如何?”
“这个贼子模棱两可,不过看到礼物后,眼中也有贪婪之sè。”
“那就成了,契丹国贼当道,看来真的快走向末落。”
一共来了三个人,王韶之子王厚,种谔之道种朴,折克行之子折可适。不一定非是让这三员未来宋朝虎将前来犯险,这是有深意的,危险xìng不高,让三人潜入契丹看一看,对契丹有一个了解,是为了未来收复幽云十六州铺下基础。
两人在客栈等候消息,折可适化装成西夏的和尚,重金厚贿萧观音喜爱的伶官赵得一,以游说萧观音说服耶律洪基出兵宋朝为名,见到萧观音。
名义还是讲经说法。
进了内宫,几名太监对折可适搜身。
并没有其他,太监放行。
折可适一边走一边眼中放出一些光芒。
契丹也有礼数,但绝对不象宋朝那么严格,自己以和尚之名讲佛经,居然还搜身,让他隐隐看到一些对萧观音十分不利的兆头。
拜谒了萧观音,此时萧观音才三十四岁,正是风华正貌之时,折可适忽然想到她与郑朗的恩恩怨怨,心中感到好笑。当然,已成过去时,至少现在名义是萧观音乃是契丹的皇后,不可能为一个还不知道什么身份去喜欢郑朗。
按照事先说好的,赵得一找了一个借口,将宫女打发。萧观音说道:“你来意本宫已经知道了,我只是一个女子,不能帮上你们夏人的忙。”
折可适看了看四周,见无他人,从脖子上将那串琉璃佛珠摘下来,取出其中一粒,用镇纸将它敲碎,里面是一张薄绢,上面用蝇头小楷写了一封信。将信递给萧观音,说道:“皇后,请看。”
萧观音看后花容失sè。
折可适让她看完,立即用火舌将它烧掉,说道:“皇后,此信只有两人知道,一是郑公,二是皇后你,再无其他人看到。郑公嘱咐在下,让在下通禀皇后,有可能会发生,有可能不会发生,但皇后不可不防。皇后美貌才sè,恍若这个琉璃珠一般,它虽美丽,可太容易破碎。”
说着躬身退下,迅速离开契丹。
当时郑朗写信,封于琉璃珠中,也是十分惆怅,信上说了很多,但没有指出一条解救萧观音的方略。折可适砸碎琉璃珠时,这个美丽的少妇,也注定必死之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