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覆上来,浓烈的气息扑入鼻端,丝丝缕缕化作网将她缠绕。她觉得周围空气都被他的气息给禁锢撕裂,然后只留下这一方狭窄的天地,挤压得她都快要窒息。
她于黑暗中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息,恼怒道:“云墨,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他的手已经落在她的背上,手指轻轻一动,将肚兜的绳索挑开,她顿时浑身*的躺在他身下。他目光触及她染上淡白色月光的肌肤,莹润如玉晶莹如雪,而胸前的风光起伏跌宕破涛汹涌更是令他呼吸一滞。他手指落在她腰间,感受着那样柔软而完美的曲线玲珑,仿佛是碧绿柳枝,又仿佛是雨后的彩虹。那是上帝精心勾勒的线条,让人惊叹而沉沦。
他眼中火热更甚,轻声变得低哑。
“我很清醒,十二年来,从未如此清醒过。”他扣住她的腰,将她拉入自己温暖的胸怀,灼热的吻从她脖子漫过痕迹,烫得她浑身一颤。
她倒吸一口气,身体原始的情yu被他挑起。她羞愤也恼怒,挣扎着躲开。
“云墨,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我不是发疯,我是已经被你逼疯了。”他埋首在她胸前,抓住她的手,声音低哑又含着一丝疼痛,如受伤的野兽。“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疯了。”
她挣扎的动作一顿,他也停了下来,抬头望着她。
月光清明,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进来,让她清晰的看见此刻他眼底深切的凄楚和近乎绝望的痛。
她莫名心尖一颤。
“你怎么了?”
奇怪的,他如此对她,她竟然疑惑大于愤怒?
怎么了?
他无声苦笑,又重新埋首于她颈项中,有些疲惫的道:“是不是只有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你才不会离开?”
她心头一跳,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你要做什么?”她想动,却发现他不知何时点了她的穴道。她蓦然一惊,眼底最后一丝情迷被愤怒和失望化作的冷意代替。
做什么?
他抬头看着她,被她冰冷的目光刺得心口一痛,面上却微微笑起来。
“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孤男寡女。你说,我会对你做什么?”
她眼神又冷了一分,将周围方才灼热的空气都似要冻成冰雪,一字字道:“原来你所谓的爱和等待,就只是为了得到我的身体?”
她嘴角扬起,浓浓的讽刺和厌恶在眼底深处蔓延。到得此刻,她已经不再挣扎。力量悬殊,她无论如何都逃不了,既如此,何必做无用功?
但是——
“我会恨你。”
他浑身一颤,眼神里满是撕心裂肺的痛。
她厌恶他,她讨厌他的触碰,亦或者,讨厌他这个人?
他闭了闭眼,禁锢她手腕的手微微一松,然后翻身躺在她身侧,三两下给她穿好衣服,道:“对不起。”
她不动,因为动不了,而眼神里冷意却未减分毫,反而有浓浓疲惫和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微痛。
男人都是这样吗?口口声声说着爱,转眼间又不惜对女人用强?他是不是以为,得到她的身体就能得到她的心?或者所谓的在意和执着,不过就是因为未曾得到?等得到了便就不再好奇,也就可以弃如敝屣了?
心尖上有冷意一寸寸开始蔓延,夹杂着微微痛意,在血液经脉中穿梭。内腑里似有污浊之气,与那些冰冷灼热的真气相撞,如洪水决堤,冲破她每一寸筋骨。
她只觉得痛,浑身都在痛。胸口有郁结之气凝聚不散,她努力想要冲破那些阻碍,偏偏因被点了穴道而经脉不通,以至于那些到处流窜的真气都堵在一个地方,又在体内开始加速乱窜,像无厘头的苍蝇四处乱撞,撞得她头晕目眩心肝欲裂。
一抹腥甜直逼喉咙,她咬牙忍住,额头上却渐渐渗出了冷汗。
她眼神迷离而自嘲,要死了吗?他压制了她的魔性,却挑起她从未有过的愤怒失望而引发被封印的真气蠢蠢欲动,她已经感受到那些气流在心脏周围强硬突破。一旦突破那道禁锢,她必定心脏爆裂而亡。
云墨。
他为一己之私,想要害死她。
突然又觉得悲凉以及隐隐的落寞。
他千方百计想要将她禁锢在他身边,却终究等不了她主动交心选择以这样的办法得到她。到头来,却引得她心寒之下强制想要冲破穴道以至于快要爆体而亡。
男人的*,永远大于所谓的爱。
悲凉之后她又庆幸,庆幸自己还没有爱上他。不然,岂非临死之前还要痛苦?
她睁着眼睛,冰雪在眼底凝固,直至四肢百合,那冰凉之气已经从脚底寸寸蔓延…
他终于发觉到不对,她浑身冰冷若万年雪雕,根本不似因愤怒散发出来的那种冷气,而是从体内开始蔓延的冰冷寒气。他心中一惊,连忙解开她的穴道。
“青鸾…”
她哇的一口血喷在他脸上,在他失神的一瞬间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
“别碰我,恶心。”
他被她推得差点栽落在地,连忙撑着窗沿稳住身形,闻言又是心底一痛。此时却顾不得其他,一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手心抵在她的后背上,源源不断的真气输入她体内。
“走开!”
她丝毫不领情,挣扎着要逃离。
“别动。”他额头开始冒出冷汗,真气运行不可有半点闪失,否则他们两人轻者重伤,重者身亡。“你若恨我尽可以杀了我,但在此之前,你得让自己活下去。”
她一顿,然后冷冷讥讽。
“你还没有得到我,所以不甘心就让我这么死了,是吗?”
他面色有些白,嘴角流露一丝苦涩。
“在你眼里,我便这么不堪?”
她不说话,在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他还期待她对他有多少好感?甚至,连唯一的那点好感都因他今夜的索求而荡然无存。
他看懂了她的眼神,脸色更白了一分。心尖一颤,原本运输的真气一叉,直逼胸腹。他咽下喉中腥甜,来不及压抑体内乱窜的气流,开始专心的将她体内的凝冰之气融化。直到确定她经脉恢复,气血流畅,他才松了口气,缓缓收回了手。
她浑身一软,他立即伸手去接,却被她嫌弃的躲开。
“滚!”
她偏开头,发丝垂下,掩盖了面容。窗外月光折射而来,照出她半边脸惨白如雪,眼神更是彻骨冰寒。
云墨眼神一暗,“青鸾,我…”
“闭嘴。”
她回头冷冷看着他,眼神毫无温度,忽然又讥笑一声。
“你知不知道…”她眯了眯眼,浑身虚软的靠近,却不屑于触碰他的身体,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对上他低头凝视下的眼神,心头忽然涌出一个念头。
“原本我现在可以回答你那个问题了。”
他浑身一颤,眼中光亮和幽暗交错而过,化为沉沉的痛楚将他淹没。
“青鸾…”
“可是现在没必要了。”凤君华又轻轻开口,将自己的唇凑近他耳边,一字一句道:“你亲手断绝了让我爱上你的机会。并至此,再无可能。”
他脸色瞬间雪白,眼底深处蔓延着无边无际的绝望。
她已经推开他,看见他神色,忽然有一种报复后的快感。然而这快意过后,又是深深的疲惫以及淡淡的痛。她不知道为何会痛,只是觉得,她这辈子都不要再相信什么爱情了。男人所谓的爱,也不过只是口中不负责任的誓言而已。有谁说过那样一句话,誓言和诺言都是有口无心。相信了,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为什么…”
他很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心底深处还未升起的喜悦又被苍白和绝望打碎。
她原本已经对他动心了,如今又因他对她的侵犯而打回谷底。从此以后,她只会更厌恶他吧?
这叫什么?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流散的真气还在体内乱窜,他体会着方才她的痛,然而心口的痛却比身体的痛要重千万倍。
她已经重新睡下,周身散发出的冰冷之意似乎要将她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他看着她侧身的背影,只觉得心里的痛一寸寸蔓延,喉咙里腥甜凶猛而来。他下地转身,“我宁愿你杀了我,也不愿你恨我。”
说罢,他便踉跄着走了出去。
她没有动,疲惫的闭上眼,再也睡不着。心里有些空,脑子却越发的清明。
是该结束了。
由来爱情害人,她怎么那么傻?竟然会因他的刻意为之而意乱情迷?倘若她稍微降低几分警戒,如今是不是就已经对他痴恋沉沦非君不可了?
那么刚才,她是不是就任由他侵占她的身子甚至不知廉耻的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呵呵…
凤君华,不过才两个多月而已,你就忘记了坚守本心,忘记了人心不古这四个字吗?仅仅因为救命之恩,仅仅因为几句甜言蜜语,你便放任自己沉沦了吗?十二年的杀手生涯,还不足以让你看透人情冷暖吗?这个世界上那些男人所谓的爱,不过就是哄骗小女孩儿的手段而已,你怎能去相信?
由来帝王无情,他对你好你便以为他不会伤害你吗?你怎能忘记,他就算对你有情,也是一个男人而已,男人对女人,永远都是*大过爱情。何况出身皇室,他即便再容忍你,骨子里也是霸道自负的。他从前对你所有的好,不过就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奉献自己的身体而已。他说过为了得到你,可以不择手段,便已经是一种暗示,你却还在不知所谓的自欺欺人。
你真蠢!
所以,你该清醒了。
她扬唇,笑得凉薄而冷漠。
……
云墨打开门走出去,刚刚关上门,就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衣袖震动,火儿跳了出来,站在他手臂上,对他怒目而视。它在愤怒,刚才他将它定住了,它动不了。它愤怒,他伤了它的主人。它伸出爪子想要去抓他的脸,它的爪子有毒,只有它的血才能解。此刻他内腑受创,它只要抓了他以后立即跑开,超过两个时辰,他就算不死,这张脸也得毁了。
然而刚伸出爪子它又怔住了,因为它看见他的眼神,淡漠到极致,沉痛到极致。
他在疼痛。
这个万事在握骄傲自负的天之骄子,此刻在烈火与冰雪煎熬中痛不欲生。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是什么?不是当你爱上一个人她却不爱你,而是你明明爱她,却又伤害了她,以至于她好不容易为你打开的心房从此永久关闭。便是再倾尽一切,都无法再靠近她半分。
火儿忽然就收回了爪子,一瞬间感受到这个男人莫大的悲痛和绝望。它难免也有些伤怀,默默的跳下他臂弯,想要进屋安慰它的主人。他却伸手将它捞了回来,“别去打扰她。”
火儿瞪着他,他不理会,将它又重新塞回自己袖口中。
他转身,地上一抹长长的影子拉到他脚下,他抬头。
月色下,云裔冷冷看着他,眼神讥诮而愤怒,又隐着了然的叹息。
“云墨。”他道:“你迟早会死在她手上。”
云墨脸上漫开苍白而萧索的笑,“那么在此之前,我会先杀了她。”
云裔一震,云墨却已经转身离开。
他站在原地,神色有些发怔。宁愿跟她死在一起,宁愿让她恨他,都不愿意放手让她投入其他男人怀抱吗?她便是死,也得死在他手上。其他人,休想动她分毫。
是这个意思吗?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云墨,你当真下得了手?
……
这夜里有人心如死灰,有人品尝从甜蜜降低冰点的痛,还有人在不知名的角落负手立于月下,神色淡然而冷冽。
身后有白衣老者靠近,“宫主,过了下一个城池,便可到达南陵境内。”
他只嗯了声,没多大反应。
身后人有些犹豫,还是低低开口了。
“宫主,方才我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光芒暗淡,似有劫难将至。”
他手指动了动,眼神划过幽暗。
封印越来越无法克制了么?
身后人还在继续道:“宫主与那紫微星命格犯冲,不可靠近,否则会被她煞气所伤,性命堪舆。”
他嘴角勾起冷冷笑意。
“她命格是否被人改过?”
身后人不说话了。
他转身,月色下容颜平淡而一双眸子若繁星缭乱,看得人不自觉得低下头,生怕一个不慎就被他窥视了心中所想。
“出生不凡命主紫薇,虽然有煞气萦绕但本身浩然正气极浓,即便命途多舛,也万不至于数次生死难料,更不会波及身边人。”他淡淡的说着,眼神却一寸寸冷下来。
“可就在十多年前,有人改了她的命格,煞气愈浓,正气几近荡然无存。”他慢悠悠的靠近,语气轻柔如风,听起来没有丝毫危险。
“五长老,玉晶宫中你主观星宿,最擅长观天象知命数。我玉晶宫能人无数,甚至可逆转时空颠倒乾坤。然而这篡改他人命格乃是逆天之法,便是本宫,若要逆天而行,也得承受天火之劫。而至本宫以下,圣女当时没那个能力。况且就算她有,就算她不顾一切动用转天逆命之法,也早已魂飞魄散,断不可能安好如初,更不可能还能修习一身元力神功大成。”
他目光近乎平静,然而语气却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五长老低着头,纵然他在玉晶宫里位高权重人人敬重,在这少年宫主面前,却不敢有丝毫不敬。
“宫主此言差矣。天下悠悠,能者居多。除了我玉晶宫人,也并非没有能算天命知前生来世之人…”
他呵的一声轻笑,五长老还未说完的话立即僵在嘴边。
“圣女以下,便只有你们八位长老了。”他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冷冽刺骨。
五长老浑身一颤,闭了闭眼,也没否认。
“原来宫主早已知晓。”
他嘴角淡淡扬起笑意,眼神却是极致的冰冷。
“玉晶宫向来不过问红尘俗事,此次却又是为何?”
五长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宫主自幼开天眼,岂能看不出那女子出生非凡生来带祸?且她命主妖格,必为天下大祸。若是凡尘便也罢了,但偏偏此女与宫主命格息息相关,而宫主却又对那女子情根深种甚至违逆宫规据婚于圣女。宫主您要知道,玉晶宫之所以能世代流传,最重要的便是巩固护宫神石。而圣女得浴神石神力之下,与宫主之力相合,才能保我玉晶宫世代不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
“当年您的父亲,便是因凡尘女子而未被宫规抛弃前圣女,致使圣女不甘出宫寻找,最后死于天火之劫,我玉晶宫也因此元气大伤。而如今,宫主您万不可再重蹈您父亲的覆辙啊。”他抬头,苦口婆心的劝道:“那女子若不死,天下必乱,玉晶宫必会因此倾覆。所以…还请宫主莫要再执迷不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不知何时,其他几位长老也相继出现,纷纷跪在他面前。
“请宫主莫要再执迷不悟。”其中最严肃最古板最冷漠的大长老道:“宫主若是下不了手,便让我等为宫主扫除祸患,也可保我玉晶宫永世安稳…”
他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强烈的光晕铺天盖地袭来,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想要集结元力,却忽然发现自己元力丧失,他心中暗道不好就要采取天地之气来生化元力。然而那光却似无所不在的网,将他封闭在一方天地里。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他却能感受到四面都是薄而透明的墙在缓缓靠近。
凌厉的杀气穿梭在空气中,他甚至来不及反抗,便被那些无形的冰刀穿过了身体割裂了所有经脉,鲜血从体内各个穴道爆裂,仿佛生命于烟花炸开。
最后一刻,他看清了封住他所有元力的,是一颗七彩水晶石。
那是神石,乃洪荒时代女娲补天之时遗漏的七色水晶石,守护玉晶宫的镇宫之宝。神石离宫,宫殿必陷。
他倒下的最后一刻,看见身边同伴也如他一般缓缓倒下,临死都想不明白,吸收了历代宫主灵元的神石,是如何被宫主取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