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仲竹认为自己和吉净的关系,类似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类似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样的交情,还是不要掺杂世俗的金钱名利来得好。
史仲竹和吉净在西厢房有一句每一句的说了半天,史仲竹有些困,就告辞回房休息了。
等他走了,吉净教训孙儿到,“竹哥儿跟你说话,你怎么不耐烦的样子,男孩子交际是大大方方的,你扭捏个什么。”
“爷爷,不是,”吉牧低声解释,“刚才饭厅里太热了,脂粉有些划开了。”
吉净仔细看了他的耳洞和脖子,说到,“没有化,你不要自己疑神疑鬼的。”
呵呵,大家明白了,吉牧不是吉牧,她是吉牡丹。
吉牡丹自小是吉净带大的,启蒙用的是《汤药歌》,从小就耳濡目染的学了写医术,长大七八岁,便和爹娘一起到南充上任,一般人家的小姐学的是琴棋书画,她学的是《千金方》《本草纲目》。吉牡丹的父亲吉华士也是个开明的人,一家子都有医术基础,吉华士有时候还要指点女儿。待吉牡丹涨到十二三岁,便回到广元,跟在吉净身边,冲作药童、学行医。
吉家下人都是知道的,主家说了不往外传,吉家又是厚道人家,在这么混乱的时候也没有传出风言风语可见一斑。
爷爷要往城中诊治疫病,以前县令不同意,吉牡丹也就不说什么了;如今有个京城贵客能帮爷爷就去,吉牡丹不放心,想跟着一起去。
等吉净从县令大人府上回来,吉牡丹说服了自家爷爷,还像以前一样,对外宣称他是吉家大孙子,反正史仲竹从没见过她,时间又短,绝不会露馅儿。吉净年事已高,自家人自家人疼,吉牡丹一定要跟到里面去才放心的。
吉牡丹松了口气,抹了抹耳朵,又从袖子里抽出块打磨清晰的小铜镜,仔细照了照,用脂粉勾勒出来的喉结,果然没问题。
“我就说你这般不行。”吉净还是不太愿意带吉牡丹。
“爷爷,这次我是关心则乱了,以前我扮了那么多次,谁又认出来过。再说进了城,诊病的时候,我带着面罩,围着厚围脖,更看不出来了。这次在家里穿家常低领衣裳,才紧张的。”吉牡丹细细解释。
“随你,你可想好了,万一得了伤寒,又怎么办?”
“爷爷,我信您,您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吉牡丹斩钉截铁到。
这个话题到此打住,吉净又问牡丹,“你看这个史仲竹如何?”
“爷爷和他一见如故,我如何敢评判他。”牡丹叹气到。
“你个机灵鬼。”吉净笑点牡丹的头,“我对安宫牛黄丸一百个放心,只是机会难得,证明成了,历代医书就少不了这一笔。唉,我也是个读书人,奈何就没有生诗词文章那跟筋,显达天下,名传后世,就看这一遭了。”
“爷爷没问题的。显达天下,这位十二岁的时候就做到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牡丹感慨。
吉净让牡丹出外诊病、品评外男,完全把她当成是男孩子来培养,顾说起这些的时候,牡丹到不想一般闺阁女儿般害羞。
“出生富贵,难得有颗悲悯之心,我是借了他的东风啊。”
“的确令人感佩。”牡丹到。
“若是此事成了,史仲竹就得罪了知县刘安、巡抚严超,乃至总督张澜,不知他图的什么?”吉净也不理解,史仲竹怎么就凭见了一面,住了一晚,就对他深信不疑,愿意帮他完成心愿。
“爷爷,不论他是真急公好义,还是有所图,咱们都获利,何必计较,难得糊涂。”牡丹说到。
“自然如此。”吉净也所幸不纠结这些,吩咐牡丹回房好好准备,大约三五天内,他们就要进城了,多养养精神。
史仲竹不知道烂大街的“女扮男装”梗,就这么发生在他面前了。
史仲竹深深被以前的电影电视剧骗了,里面的女扮男装,就是个瞎子,听声音也知道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什么解开发带头发飞舞就是女的之类的,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哦。史仲竹现在的头发也很长,完全是洗发水广告的标准,男女都不剪头发的,不知道那些身负光环的“主角”,是怎样凭借一头长发分出男女的。
看面容更是不靠谱,男生女相的人不是没有,现在男人也流行涂脂抹粉,史仲竹上学时的男同学就比他能见到的很多女人都白,当然他能见到的女人除了丫鬟,都是生活条件不好的真“劳动妇女”。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史仲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瞪着床顶,史仲竹又把计划行事反反复复的推敲了几遍,唉,果然没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军师风范,那些“鬼才”“鬼谋”,是怎样瞬间定下毫无破绽的的计策的。
说起这个,史仲竹必须吐槽下围棋,这种终极装逼手段,他这个臭棋篓子,学了这些年还是看得懂的标准,说起来又是一把辛酸泪,走一步,算百步,这样的技能没法点亮啊。
史仲竹仔细想了想,他们家现在站在的六王的船上,自然要全力保证六王的船不翻。自从他意识到自己太漠视剧情后,史仲竹打听了日后贤德妃的归处,果然是在六王府,其实就算她不在,史家上了六王的船,难道会因一个贾元春放弃吗?六王是嫡子,从礼法、道德认同、自身利益上,史仲竹都全力支持。
只是现在,四川总督张澜的长孙娶了显王爷的外家、圣人的奶娘甄家大方的女孩儿,虽然大房二房不和,但支持甄贵妃,支持四皇子的大方向不变,怎样坑死张澜,也是史仲竹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