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官船上,魏贞娘靠着贵妃榻,弯着腰,不停呕吐。史仲竹过来帮忙,给她拍拍背,魏贞娘心疼道:“好了,耀昀,你先出去吧,气味不雅。”
“你是我的妻子,有什么雅不雅的。”转身给她拿了湿帕子、漱口水。
魏贞娘接过,漱口、擦嘴,又吃了颗梅子暂时止住了眩晕呕吐。
“是我太自私了,应该让你在京城养胎的,一路车马劳顿,你可怎么受得了。”史仲竹自责到。
“耀昀,你不是说怀孕了要心情舒畅吗?跟着你,我就心情舒畅,要是你把我留在京城,我依旧每天担心,比车马劳顿还不如。再说,咱们出门走水路,何时用到了车和马,船上平稳,无事的。”魏贞娘安慰到。安顺那么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换了别人,早就找个在京城侍奉父母,或在京城养胎的理由,不一同上任了,但魏贞娘不一样,夫妻本是一体,魏贞娘也不愿意自己的丈夫不能看到孩子出生。
官船在运河上走走停停,幸好船上挂的是忠嘉伯府的旗子,没有什么水匪大盗有这么大的胆子打劫官船。
摇晃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贵州境内,又弃船登车,晃悠了十多天,才到了贵阳,贵阳是贵州布政使司的首府,史仲竹新上任,要在这里见过布政使大人再到安顺去上任。
这天,史仲竹一行,车马辚辚的往城里赶路,引得围观百姓一阵议论。
“哟,这是什么大官儿来了,看看,二十多辆马车,比咱们知府老爷来的时候都气派!”
“知府老爷算什么,你瞧,还有侍卫呢!肯定是哪个世家出身的,要我说啊,布政使大人也不一定有这么威风。”
“不知道这位老爷在贵阳任个什么官儿,家里还招下人不,我家小子十二了,贵阳城最熟悉不过,当个跑腿的小厮,那也能赚不少啊!”
“呸,无知的娘们,高门大户的下人是那么好当的,身契一签,死活都在主家一念之间。”
“我又没说签卖身契,就是几年的做工的契书!”那妇人争辩到。
“你识字?还不是人家说什么是什么,真签了,你又知道是十年八年,还是一辈子,真是个傻子!”
“老娘说话,你插什么嘴,哪儿都有你,你谁啊!”
得,一句话不投机,两个看热闹的吵起来了。只怪他们声音太高,史仲竹想不听到都不行。
他们一行人多行礼多,倒不是故意给谁下马威,只是魏贞娘怀孕了,史仲竹生怕一时不趁手,能用到的东西,尽量都带了。
来到贵阳,史仲竹一行首先在贵阳最大的客栈如苑客栈暂住。这么一大群人,只看衣着,就是了不得的大主顾,掌柜的把小二推到一边,自己亲身上阵招呼。
“万安,万安,大人万安,大人一来,咱们如苑可真是蓬荜生辉啊,蓬荜生辉,大人,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掌柜的过来招呼,也没胆子凑到明显是主人家的史仲竹身边,只在外围,拉了一个护卫说道。
去病走了过来,被掌柜的拉住的护卫介绍,这是大管家。“大管家好,大管家好,山野小店,委屈您了,委屈您了。”
“掌柜的好,咱们一行人多,想要个安静的院子,可有?”
“大管家问对人了,全贵阳,就咱们如苑的院子最大最漂亮,如苑如苑,犹如花苑。您远来的不知道,咱们如苑的花儿可出名了,是这个!”掌柜的举着大拇指,示意他们是最好的。
“这就好,你这里最大的院子是哪个,我们包了,这是定金,找个小二给我们带路就是。院子里可有小厨房?”
“有的,有的,院子里应有尽有。”
“行,找个懂事的小二带路就是,不劳烦掌柜的了,厨房也不用备我们的吃食,也不用来人伺候了。”
去病说完,也不理掌柜的连声告饶,说什么“哪儿有把客人仍到一边的道理,咱们贵阳也有许多新奇吃食呢!”
去病不理他,史仲竹把外务交给去病,也不会去多管,听去病安排好了,只说了一句,“夫人身子重,仔细照顾着。”
说完就被护卫丫鬟簇拥着,扶着魏贞娘进了院子。
掌柜的当了这么多年的贵阳第一,眼力见还是有的,只有最讲究的世家大族才会什么都自己带上,住你的客栈,住的就是房子,吃食自带、下人自带,做了笔大生意,全客栈的人倒是可惜休息了。
再听得那一声“夫人”,掌柜的头上冒汗,这是哪里来的贵人?在贵阳可只有两位左右布政使大人的妻子和老娘敢受下人一声夫人,二品以下,哪里敢称夫人?穷乡僻壤的可能没人追究,可看这一行人可不像是穷酸人,听那一口的京片子,只能是京城来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