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仲竹怕魏贞娘担心,先把她送回了卧房,才拎着几个儿女到书房议事,他这里也没有女子不能参政的概念,更何况事关史珍珠。
“怪不得我说这两年,家里气氛怎么这么奇怪,三哥也暮气沉沉的,原来是为了我。”珍珠感叹到。“爹,您别生三哥的气,都是为了我,您骂我打我都行,可别气坏了身子。”
“好了,都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别做小女儿态。”史仲竹面无表情的把珍珠拉开,这已经是他对女儿最严厉的表情了。
“我没生你们的气,都起来吧。”史仲竹挥手把还跪在地上的三兄弟叫起来,道:“现在请罪哭号有什么用,不想办法,明日恐忠嘉侯府满门都要哭瞎眼睛。”
史宁闻言,低头不语,攥紧拳头,眼泪不争气的又流了下来。
珍珠把手放在史宁背上,轻轻怕打安慰他,道:“爹,三哥知道错了。是吧,三哥~”珍珠示意史宁说两句软话,她自己亲爹还不了解吗,长到十六岁,没听说过哪家父亲,比自己的父亲更和蔼、更心疼儿女了。
史宁也是个倔强种,紧咬牙关,不肯吐一句软话,让史仲竹心疼。其实,史宁这三四年,已经被自己心里的愧疚和懊悔折磨得不行,恨不能自己死了,免得连累家族。
珍珠见三哥不说话,自己转了个念头道:“爹,大哥、二哥,你们也无需这样,只要我嫁给了太子殿下,这样的把柄就不攻自破了。”
“不行!”“不可!”“那三弟不就白费功夫了!”
“不行!”史仲竹斩钉截铁道:“史家没有出卖儿女换平安的事!”
“爹~这哪儿是出卖,天底下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尊荣。”珍珠劝说道。
“若是没有你三哥的事,你可又会去求这样的尊荣?”史仲竹问道。
珍珠不语,她的人生,在父母和自己的规划中,都是今年要定下亲事,嫁给一个家风清正、个人上进的子弟,皇室,连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小受父母熏陶,她对一生一世一双人多有向往,怎么会想去皇宫,争一个所谓的“富贵尊荣”。
“更何况,宁宁之所以闯祸,不就是因为心疼你。不要没有帮到你,反而做了推你进火坑的推手,你是要让宁宁愧疚死吗?”史仲竹缓下语气来。
珍珠回头看着微微颤抖身体的史宁,突然惊呼一声:“三哥,三哥,你放手,放松,放松。”
史仲竹和史安、史平探过头去,原来史宁的手掌已经让自己给掐破了,不停流血。珍珠去掰他的手指,却掰不动。
史仲竹示意史安去拿药箱,自己走上前去,弯腰,一手搭在史宁的后背轻轻抚慰,一手慢慢打开史宁的右手,轻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不要伤害自己,这只会让爹爹担心,嗯,乖,宁宁,乖,放松,放松。。”
史宁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猛得扎进史仲竹怀里,史仲竹本弯着要,让他一撞,直接坐在了地上,史仲竹揽着史宁,耳边爆发出一阵嚎啕,史仲竹没有让他别哭,只口中呢喃着:“宁宁,放松,不怪你,宁宁,有爹在呢,宁宁……”
史安和史平默默给史宁处理伤口,珍珠也干脆跪坐到地上,抱住史宁。
史仲竹看着史宁包成馒头的右手,灵光突至,道:“有了,我想到了。”史仲竹把史宁从自己的怀里挖出来,道:“你具体是什么时候给温玉写信的?”
“啊?”史宁哭得有些晕,看着老爹期待的眼神,不由自主道:“七月十二。”这个日子他记得尤其清楚。
“我记得那年安安中秋来信说,你手伤了是不是?”史仲竹问。
“嗯,宁宁就是因为刚把信写出去,三天后就有人拿着复本来威胁他,宁宁一时冲动,拿纸刀划伤了手。”史安回答。
“这就对了,来,起来,你写两个字给我看。”史仲竹把史宁拉起来,按到书桌便坐下,史安、史平、珍珠不明所以,也跟过来,看着。
“写啊,还记得当初信上写的是什么不,默下来。”史仲竹看史宁发愣,大声道。
史宁虽不明白,还是老老实实把那封刻骨铭心的信默写来下,史仲竹看着这封信,面露微笑,吩咐史安把书柜里他们兄弟以前的功课翻出来。史仲竹在其中找到了一篇史宁殿试时候的文章,把两张纸摆在一起,问:“看出来没有?”
史平最机灵,马上意识到:“笔迹不同?”
“正是!”史仲竹答到。
“宁宁,你什么时候开始写行书的?”史仲竹问道,他们兄弟从小接受的就是科举应试教育,写字必须是正楷馆阁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