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咬唇,白衣翩然,无声的在她掌心掠过,她偏头望去,整个世界都仿佛在她眼中缩成一个背影,是水墨晕染的画卷,清淡悠远,让她情不自禁的想执笔,描一幅盛世欢颜。
“阿九?阿九?”秦瑶的声音突兀响起,阿九一个激灵清醒了,这才反应过来,回到谷中已有半个多月了,此刻,她正是跟众人一起在书堂里听陈夫子讲课。
“你一直在发呆,陈夫子盯了你好久了。”秦瑶小声提醒,旁边的陈萝萝适时的轻嗤一声,“我说你想什么呢?这几天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阿九淡定的道:“嗯,没什么。”
秦瑶轻轻叹了口气,“陈夫子刚刚讲的是琴艺,我怕他等会问你,你小心点。”
“谢谢秦瑶姐。”阿九点点头。
她话音刚落,陈夫子就停下了讲课,道:“我知道你们重在学武,但既然有这书堂,你们也听的也都给我认真听听!不要求你们日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起码你们得知晓一些吧?”
显然没认真听的也有不少,一个个把头低的快埋到地下了,陈夫子扫了一眼,直接点名:“宁九卿!”
阿九无奈的站起身,“是,夫子有何指教?”
“我问你,我刚刚讲的是什么?”
“是琴艺。”
“哦,原来你还知道啊,这一心二用的本事还挺厉害,”陈夫子嘲讽道:“你不听课,是不是自认已经掌握了?”
要论琴棋书画,阿九还真学过,她愣了下,一时间就没有答话。
陈夫子冷笑,看了看天色,“其他人都可以散了,宁九卿留下!”
大多数人都同情的瞥了瞥阿九,陈夫子向来小心眼,而且非常严厉,但他是长辈,又确实有真才实学,小辈们基本上都不敢顶撞他,闻言立马作鸟兽散了。
祁少陵皱了皱眉,说:“陈夫子,不听课的那么多人,你为什么总是针对她啊?”
“你还不走,难道也想受罚?”陈夫子冷冷道。
祁少陵脾气上来了也横,在桌上一坐,“我就不走了,怎么着?”
“喂,我爹好歹也是你的夫子,你怎么能这样对他说话?”陈萝萝大为不满,瞪着祁少陵,“赶紧道歉!”
祁少陵不理她,陈萝萝一脚就踹了过去,眨眼之间,两个人又打了起来,打着打着就跑外面去了。
书堂内就剩了他们两个,阿九平静的看向陈夫子,“不知夫子想要如何教训我?”
“你是谷主的小徒弟,我哪敢教训你?”陈夫子冷嘲热讽,拿过一本书甩给她:“把上面讲解琴艺的部分抄一百遍,明天交给我!”
阿九走出来的时候,还有些莫名其妙,陈夫子好不容易才抓到机会罚她,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总感觉……有些不对啊。
想着,她就翻了翻书,结果发现陈夫子给她的是一本诗集,根本就不是讲解琴艺的,她心下无语,转身往回走:“陈夫子,你拿错……”
走到门口,她突然睁大眼睛,之间陈夫子倒在地上,竟是……七窍流血!
“陈夫子!陈夫子?”阿九急忙跑过去探他的鼻息。
“爹,你就不要罚……爹!”陈萝萝的尖叫声划破寂静,她一把推开阿九,“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
祁少陵被陈萝萝使诈绊住了,听到声音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但他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幅场景:陈夫子七窍流血的躺在地上,阿九跌坐在旁边,手上还沾了一些血迹,陈萝萝抱着陈夫子哭得撕心裂肺……
“我去叫纪叔叔!”祁少陵冷汗直冒,当机立断的转身。
阿九手心攥起,她表情从刚开始就一直很平静,平静的让人心惊,她方才已经探过陈夫子的鼻息了,好在还没有断气。
纪恒来得很快,来不及询问,就先施针把脉,“是中毒了,心脉也中了一掌,幸好掌力不足,否则他早就断气了!”
陈萝萝如梦初醒,一掌冲着阿九劈过去,凄厉的喊道:“我杀了你!”
“你给我冷静一点!”阿九抓住她的手,简而言之的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你不会蠢到以为是我做的吧?”
“刚刚这里就是你跟我爹两个人,不是你难道还是别人?”陈萝萝发疯一样的挣扎:“我还想让我爹别罚你,没想到你如此丧心病狂!”
阿九心知陈萝萝此时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她懒得再解释,仔细的打量周围的一切,桌椅都安好无损,只有地上散落着各种书本。事实上,阿九觉得这事情太可疑,也太刻意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陈夫子自己服毒来陷害她……但再一想,她身上根本没什么可图的,陈夫子就算看她不顺眼也没必要自残到这种地步来陷害她吧?
要知道,若是她或者陈萝萝没回来,或者纪恒没及时赶到……哪怕一个步骤错了都是死路一条啊。
阿九一直把却忧谷当成世外桃源一样的存在,但如今看来,这里的隐患似乎也不少。
这念头刚在脑海中转过,她就听到门外响起了嘈杂声,阿九暗暗苦笑,来的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