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你来这干嘛?”小龟与孙丹宁同时愣住,不明白陆寒为什么会找药铺。
陆寒没说话,慢慢走上青石台阶,手在空中举了举,最终敲响了门。
敲一下,木板发出脆咚的声响,但没人回应,陆寒继续敲。
在敲了四五下之后,里面终于有人说话。
“打烊了,明天早晨六点再来。”
是国语,但有些广东腔,声音憨厚,甚至是有点闷,猜想说话这人一定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陆寒笑眯眯,他对着门缝小声说了句:“老温,是我啊。”
他说的也是国语,只是不敢太大声音,几乎像是在跟里面那人说悄悄话。
陆寒说完后,里面死一般的沉寂,紧接着一阵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咣啷啷的,但瞬间止住,又过了两三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很清晰,很沉重,然后像是在抽门板,嘎吱嘎吱作响。
门被打开了,里面先是一阵微弱的光线传来,黑暗中难以分辨是不是站着一个人,三人统一向后退去些,包括陆寒,已经离开了石梯。
“陆寒,是你吗?”声音很小,虽然声线很粗重,但这句话却轻的像空气。
“是我,老温。”
陆寒大喜,飞快的窜上石梯。
在得到陆寒的肯定答复之后,里面这人才满缓缓的从黑暗走出来。
他长得……怎么说呢……很丑,非常的丑,方正脸,塌鼻梁配上一口龅牙,三角小眼,头发还有些地中海的趋势,脸上竟然还有老年斑,一块块淤黑色,很恐怖。
因为长相难看,再加上现在光线不太好,他的年纪不好猜测,不过最少也有四十岁。他穿着一身民国的衣挂,白色丝绸的,上衣的扣子还是绳扣,袖子很宽,并且短的要命,而他下面则穿一条棕色尼龙裤,非常的肥大,显得不伦不类。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出来的一瞬间,与陆寒紧紧相拥,两人仿佛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似的,相互都很激动。
孙丹妮跟小龟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读出浓浓的疑色,他俩有点犯晕,不知道陆寒怎么交了这么一个其丑无比的朋友,而且居然还巧不巧的就住在唐人街。
几秒钟后,老温才将陆寒放开。
老温很警惕,像是猎狗一样非常机敏,他四处张望,在确定没有人后才侧身让出一条路:“一直走!别出声!”
陆寒点头,打手势让身后俩人跟紧自己,随即猫着腰快速钻进药铺。
在三人都进去后,老温才收敛起脸上的警惕,飞快的将门关上。
进门之后,三人并没有立刻朝里走,陆寒好奇的打量这里。
屋里中药味非常浓,甚至有些呛鼻子,就连陆寒这个军医也有些受不住,微微蹙着鼻头。孙丹妮跟小龟则干脆直接捂着鼻子,表情很难看。
药铺内的光线很暗,只有药柜上头一盏黄色灯泡亮着光,一缕缕的光线可以看得很清楚,房间不大,地板是那种巨大的岩石,稍加打磨后也挺平整,正前方立着一个大药柜,一格一格的分的很清楚,侧边则是一扇小门,门开着。
“都小声点,伙计们都睡觉了,跟我来吧。”老温步子很快,虽然身材稍显发福,但走起路来却极轻盈。
三人赶紧跟上。
走进小门,豁然开朗。
药铺后面很宽敞,是类似于老北京四合院的格局,但不同的是,四周的房屋并不是老式平房,而是广粤风格,双层小楼,每个方向两栋,挨边建设。二楼有走廊,两栋楼之间被打通,中间的缝隙伸出一根根晾衣服的竹竿,上面晾着刚洗好的衣服,四五间屋子亮着灯,很醒目。
院子里还有几辆小轿车,但都是八十年代的古董车,崭新灿灿,看来平时保养的不错,院子角落躺着有一只苏牧,已经被陆寒的出现所惊醒,此刻瞪着两眼,很警惕。
三人都有点意外,没想到看上去破破烂烂的药铺,里面竟是这么精巧的居民楼,从外面还真还不出里面是这种风格。
呲了口龅牙,是在笑,只是笑的却比哭还要难看。
“走吧,我屋子就在前面。”他指了指右边,并率先小跑了过去。
他动作轻,有些像是在潜伏,猫着腰,跟鬼似的。跟在后面的孙丹妮跟小龟很是吃惊,他俩能看出这个老温绝不是一般人。
三人跟着老温灵巧的窜上二楼,地板是木制的,很厚实,踩上去发出很闷的声音。这里一共有两间屋子,第一个门上着锁,他们仨跟着老温进了第二个门。
屋子很大,有七、八十平方,只是家具少了点,显得空落。两张太师椅,一张老式老式的尼龙布料沙发,墙角放着以前结婚必备的组合柜,棕红色,上面的油漆都快掉光,看来是有些年头了。
两间屋子是打通的,一扇小门,只有半个门帘遮着,那里是老温的卧室,从这看过去,地上散乱的放着几个酒瓶,以及几双鞋子,没什么特别。
典型的独居男人卧室。
“陆寒,快坐,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看得出,老温很热情,他又是端茶倒水,又是从组合柜里拿出一整条的香烟,满脸子喜悦。
陆寒拿在手一瞧,软中华,心里顿时生出好感,给自己点上一根,又递给小龟一根,但他摇头表示不抽。
可正当他刚把烟叼在嘴里,旁边的孙丹妮忽然皱皱眉,发出一声不满。
“别抽烟,难闻死了!”
话说完,她,一把将陆寒嘴里的烟躲掉。
对此陆寒只能苦笑,这母老虎发起泼来谁都没办法,算了,先忍忍烟瘾吧。
老温也挺尴尬,忙将烟收起,然后拿出绿色的保温瓶给三人倒水,水杯很个性,是那种白色的大茶缸子,上面醒目的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