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俊俏,怎这般不讲理。”
“……”
闻柒站在远处很囧很囧,秦宓揽着她,脸很黑很黑,一边叶家姐妹渐进往人潮里退,突然不想认识他们。
片刻,闻大爷叉腰:“我金子多,我说了算!”
她说完,往空中扔了一把碎金子,顿时,神马叹息,神马抱怨,全靠边,抢金子才是王道。
闻柒拉着秦宓,大摇大摆走人。
叶家姐妹摇头:有钱就是任性!
这会儿,天还亮着,街上吵吵嚷嚷,再看县守府,关门闭户的。
哦,原来是县守大人在白日喧淫,一阵细碎的浅吟过后,男人一声嘶吼,然后平静,这才静下来片刻,屋外就闹起来了。
“走火了,走火了。”
“快,快救火。”
“西厢走水,救火啊!”
“……”
县守府的人,一股脑涌去了西厢,东厢房里,那突然的几声救命,根本无人问津。
“救命!”床榻之上,钱县守光着膀子,趴在枕头上,垂死挣扎,“救命。”
只见钱县守背上坐了个美人儿,也是衣衫不整,一脚踩在钱县守腿上:“大家都救火去了呢。”
这女子,正是秋水,也是钱县守的十六姨太太,诶,这日防夜防,枕边人难防,谁知道这调教过了的细作被反调教了。
秋水美人直接脱了外裳,塞在钱县守嘴里。
“呜呜呜。”钱县守挣扎了几下,可惜刚才纵欲过度,腿给绑了都不知道。
秋水狠狠踢了几脚过去,脸上却一脸温婉的笑,哄着:“老爷听话,不许叫哦,奴家有个问题问老爷。”
钱县守立马点头。
然,这嘴里的衣裳才拔出,他扯开嗓子:“救——”
秋水眼明手快,一把塞进去,随即站起来再狠狠坐下去,钱县守一身肥肠颤了颤,疼得哼哼唧唧。
“不听话,得罚。”美人从枕边就摸出一把匕首,抵在钱县守咽喉,冷冷道,“你要再喊,吓着奴家了,奴家手抖划破了大人的喉咙可就不好了。”匕首逼近一分,划破了男人皮肉三分,“还叫不叫?”
钱县守猛地点头,一头冷汗浑身发抖,心里悔不当初,这些女人可都是他自个训练出来的,简直是自掘坟墓。
嘴里的衣服拉扯出来,钱县守是哼也不敢再哼一声了。
秋水美人俯身,贴耳问着:“这些年从三县里贪来的银子都在哪?”
钱县守大惊!
酉时。
天已黑,花灯亮着,地上铺了一地的藤林花瓣,微微馨香挥之不散,缠缠绕绕,绕得人鼻尖微痒,心神安宁。
街上,人影渐进散了,月华初上,暖洋洋的微光漏下,笼着街上人儿,闻柒偎着秦宓,玩闹了一天,有些懒洋洋的。
闻柒有气无力:“娘子,为夫饿了。”
这一口一个娘子,闻柒喊得不亦乐乎,对此秦宓颇有微词,只是,皱皱眉,还是由着她:“想吃什么。”
方才还神色恹恹的某人顿时来了劲,挽着秦宓,小手一挥。
“娘子,为夫要吃那个。”
“娘子,为夫要那个。”
“娘子,为夫还要那个。”
“娘子,这个,那个,那个……闻爷通通要。”
“……”
这人,别提多大爷,没办法,宓爷惯着,叶家姐妹跑断了腿,买了杏花糕又买核桃酥,那厢核桃酥就舔了一口,又吆喝着要小馄饨,小馄饨吃了一口,这下好,大手一摆:“这片街的吃的,小爷承包了。”
爷,您就惯着吧!叶家姐妹累得狠狗似的,一口没吃上,爷忙着给闻大爷擦嘴喂食,也基本没吃,倒是闻大爷,往宓爷怀里一躺,揉揉肚子:“娘子,为夫好像吃撑了。”
秦宓无奈,伸手给她揉着小腹,掌心淡淡光晕环绕,腹下暖暖的,闻柒舒坦地呼了一口气,蹭着秦宓撒娇:“娘子,背我。”
秦宓揉揉她的发,亲了亲她撅起的唇,俯身蹲在她脚边。
瞧瞧,多听话!闻柒美滋滋地傻乐,趴在秦宓背上可劲地乱扭,欢快极了。
“别动,乖。”
闻柒听话,不动了,抱着秦宓的脖子,头蹭在秦宓肩头:“娘子,我们该回去收网了。”
一天,也够翻天覆地了,玩够了,该回去收拾血摊子了。
秦宓轻唤:“闻柒。”
“嗯。”闻柒有些昏昏欲睡,轻声应着。
秦宓微微侧首,唇落在闻柒侧脸,他嗓音沉闷沉闷的:“娘子是爷喊的。”
闻柒舔了舔他耳边,笑着呵气:“你不从?”
不从吗?他大概舍不得。
他说:“从。”抱着她,紧了紧,对她,半分法子也没有,只能由着她。
闻柒笑了,欢欢喜喜地喊着:“娘子,娘子……”
一声声,情人呢喃,缱绻低语,怎地温柔,暖了月夜,柔了风,一地藤林花散发着微微暗香,萦绕着地上相偎的人影。
月已上柳梢头,刚过戌时时分,藤林城郊十里外,大军缓缓前行,微光照着摇晃的军旗,书着‘闻’之一字。
二十万闻家大军,正聚集此处,大军蓄势以待。
前方马蹄忽近,来人道:“报!”下马,半跪于两位主将之前,“回将军,前方十里外,便出藤林三县。”
战马之上,男人微微沉吟,忽然喝道:“停!”
此人,正是藤林二十万闻家大军的主将之一,闻啸忌闻将军,乃已逝闻老国公麾下三大将领之一,闻老国公特赐闻姓予以重任。
闻啸忌右侧的男人随即道:“闻将军,反贼便在前面,这时候怎能停?”
闻啸忌神色沉稳,不怒而威:“封地守军,如非圣谕,擅离职守撤出封地,乃反叛大罪,本将军担不起,成将军你也担不起。”
这成将军亦是主将之一,名成烈,曾是西北定侯的左右手,定侯斩首后,编入闻家军。
成烈态度强硬,与闻啸忌分庭抗礼不退半分:“反贼在即,圣上自然会有定夺。”
“反贼。”闻啸忌咄咄逼视,“成将军可曾亲眼所见?”
成烈冷了脸:“张将军,刘将军,秦将军,薛将军,几位将军追剿反贼先行而去,难道还有假?”
那几位将军,可不就是醉死温柔乡的那几位。
闻啸忌反笑,不以为意:“那怎迟迟不见几位将军来报?这反贼之说全属片面之词,怎能拿二十万闻家军去冒险?”
成烈不管不顾,态度强硬:“几位将军许是被反贼围困,我等如何能在此迟疑。”成烈回身,对着身后大军下令,“全军听令,行军前行。”
“且慢!”闻啸忌怒喝。
三军不动一分,闻家军,自然不是谁的令都尊。
成烈气急败坏:“闻将军,你三番阻挠,置几位围剿反贼的将军于何地?还是,”冷冷一哼,他反唇相讥,“闻将军你与反贼串通一气!”
“你——”
闻啸忌话未落,忽闻女子轻语,随着风缓缓传来:“反贼,说得是我吗?”
声音极是清凌,很好听,满满漫不经心的笑意,只闻声,久久未见人影。
闻啸忌大惊:“谁!?”
前方十几米外,忽然升起微微火光,马蹄轻踏,缓缓带出一个人儿,高坐马上,手里捻了一点火星,笼着人儿的模样,很是年轻的公子哥,生得俊俏娟秀,一身白色衣袍,神色慵懒,几分邪佞几分灵气。
那人儿身后,还有个男子,绝美,一身风华,如同初月,清冷高贵。
三更半夜,一马二人,绝非善类。
成烈喝道:“你是何人?”
那人儿挑眉笑了笑,痞里痞气极了,正是闻柒。
“成将军怎生不认得我,不知道那围剿反贼的几位将军认不认得?”闻柒叹了叹,摇头,自言自语似的,“可惜了,他们啊,都撒手人寰了。”
身后,秦宓不发一言,只是揽着她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她腰间的锦带。
这啊,是闻柒的主场。
成烈瞳孔骤缩,大惊:“秦七,你是秦七!”
俨然,与那撒手人寰的一干人等是一丘之貉。
闻柒恍然:“哦,原来你们要围剿的反贼是秦七啊。”眸子一转,笑意清然,“那西北定侯有没有告诉你们秦七是何人?”
成烈失色,怔然,那本该天衣无缝的计划,这人儿竟无所不知,她只是抬抬下巴,眸子渐冷:“睁开眼好好瞧瞧,本宫是何人?”
一句话落,她扬手,拔了束发的白玉簪,三千青丝垂落,衬出一张莹润白皙的容颜。
世间女子,邪肆至此,张狂如斯,唯有一人。
成烈面色刷白,牙关颤抖,字字艰涩:“闻、闻氏胤,胤荣。”
二十万闻家大军顿时鸦雀无声,望着那马上的女子,这便是掌三军的那个女子,传闻佞妃天下。只见女子一身风华逼人,她高坐战马,素颜,素衣,唯眸子亮极,她字字铿锵,响彻三军:“刺杀大燕一品皇妃,其罪一,煽动驻军离地叛乱,其罪二,两罪并罚,当诛。”
成烈脸色大变:“你——”
闻柒懒懒接话,清幽极了的嗓音,好似女儿家玩笑:“张刘秦薛几位将军已经先行一步了,本宫这就送你上路。”
话落,指尖白玉簪飞出,叫人眼花缭乱,只闻成烈一声闷哼,倒地,再无声响,脖颈处汩汩流血。
一招,仅一招,这个女子夺了三军主将的命。不,不止如此,还有那四位至今未现身的将领,大抵,已命丧黄泉。
刺杀大燕一品皇妃,其罪一,煽动驻军离地叛乱,其罪二……原来,这西北定侯的余党步步为谋一箭双雕。
好一个狠辣果决的女子,好一副精明剔透的心肠,这一品佞妃,当真不是浪得虚名。
二十万大军皆惊愕,毫无动作。
马上女子忽然翻身下马,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身姿消瘦单薄,对上闻家二十万大军,她丝毫不弱半分气势:“见了本宫,你们何以不跪?”
闻家世代忠烈,如此佞妃,怎会臣服。二十万人马一动不动,便是闻啸忌也冷眼相视,没有半分敬畏。
好啊,闻家军果然硬气!闻柒沉声,字字掷地有声:“目无法纪,任凭叛军挑拨支使,不得本宫旨意擅离职守,你们该当何罪?”
闻啸忌道:“末将有罪。”笔直而立,连腰也不曾弯下一分。
只认罪,却不认人。
不知何人,道一句:“你一介女流,凭何号令我们闻家大军。”
这一声,大抵是二十万将士所想,戎马战场血雨腥风里活过来的铁骨男儿,自然不服这十几岁的女子,何况她名声狼藉。
闻柒却只是笑笑,脸上竟无半分怒色,淡然处之:“哦,原来还记得你们是闻家军,那记不记得本宫姓什么?”弯了弯眉眼,全是笑意,揶揄打趣一般地调侃,“哦,还是你们觉得闻氏佞妃,祸乱大燕,人人得而诛之?”
一语中的,正是如此,闻家人如何?忠烈至此,照样能将这祸乱大燕的佞妃诛之。
闻柒骤然收了笑意,大喝:“好个大义灭亲顶天立地!”她张嘴便大骂,“瞎了你们的狗眼!”一脚踢起地上的石子,打翻了军中的旗帜,顿时哄闹开来,她却声声响彻,“仔细瞧瞧,是谁将西北定侯的军旗换了主?是谁乱他燕家的天?是谁灭定侯余党?是谁替闻家千百枉死英魂血债血偿?是本宫这闻氏佞妃。信不信,若今日没有本宫这佞妃,明日这二十万闻家军就是不血染这藤林三县也得改姓燕!”
二十万大军哑口无言,目光如炬,望着那一身风华的女子,如此夺目,如此叫人折服。
是啊,是这大燕弃了闻家,也是这佞妃乱了大燕,她闻氏胤荣,是闻家人,这二十万大军,是她为闻家而谋。
闻啸忌双膝跪地,双手高举,扣首:“末将参见主子。”
随即,二十万大军伏地,高呼:“属下参见主子。”
自此,这闻家二十万大军,尊闻柒令。
她只是笑笑,挥挥手,不见半分刚才的咄咄逼人,一身女孩般的随性洒脱:“夜了,都回去吧,闻家军不用轻易下跪,至少闻家大仇未报前,我闻柒担不起这一跪。”
说完,翻身,缓缓打马而过,没入夜色里,隐隐约约,那马上的男子与她紧紧相拥。
二十万闻家军,跪地,久久不起。
远去数里,一匹马,两个相偎的人,笼在月色里,连影子都是温柔的。
秦宓吻着闻柒耳鬓,声音极轻:“累了?”
她有气无力,恹恹的:“嗯。”
秦宓环住她的腰:“抱着爷睡会儿。”
他松了马腹,行得极慢极慢。
闻柒抱着秦宓的腰,蹭了蹭,软软地喊他:“秦宓。”
“嗯。”
她抬头,眼皮微微敛着,极是认真的模样:“我大概要遗臭万年了。”这二十万闻家大军,大抵也要随着她遗臭万年了。这乱世,她不会屈服,那么,只有烽火战乱。
秦宓啄着她的唇轻吻,笑着说:“爷杀了这天下史官,让你永垂不朽如何?”若是她喜欢,这天下,自然让他的女人说了算。
闻柒笑着骂:“暴君!”
暴君如何,他秦宓是闻柒的男人。他只笑而不语。
闻柒自顾接过话:“你这暴君配我这佞妃刚刚好。”她伸手,端着秦宓的下颚,浅笑嫣然,妖娆魅惑,“美人,我若娶你,你可愿意?”
“好啊。”
秦宓一笑,容颜倾人,极美。
一日风起云涌,藤林天下已定,今夜月色上好。
次日,市井便传三县县守无端暴毙,贪官昏官死了,老天开眼,藤林大贺,不仅如此,县守府红灯高挂,唢呐吹起,敲锣打鼓爆竹声声,喜事连连,一时间市井大乱,藤林花节刚过,热闹不减,甚至更是喧嚣,乍一眼望去,一波一波的人潮汹涌,朝着县守府的方向跑去,哄闹里,不少议论纷纷。
“快,快,午时快到了。”
“诶,等等我。”
“赶紧的,去晚了黄花菜都凉了。”
“……”
一波又一波,络绎不绝,街边馄饨摊的老汉惊呆了,整整半天,门庭若市,只是这馄饨一碗也没卖出去,不由得问隔壁包子铺的男人:“这些人都是去哪啊?”
包子铺的男人正收拾细软,准备收摊,道:“你还不知道吧,燕都来的使臣大人今个儿娶亲,在县守府大摆宴席。”
大汉纳闷:“那位使臣大人可是秦七公子?”
“除了七公子还有谁?”
又问:“娶的是哪位佳人?我可听说,使臣府可有十几位花容月貌的美人呢。”
这秦七公子好美人可是藤林皆知,这么快娶亲倒真让人跌破眼睛。
包子铺男人摇头:“不是那些美人,新娘是秦七公子身边那位比美人还美上七分的公子。”
馄饨摊的大汉一听,惊呆了:“啊?这男子怎可与男子成亲,简直荒唐!”
那人摆摆手,将笼子里包子都收拾起来:“什么荒唐不荒唐,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秦七公子大摆流水宴,只要是藤林百姓,去了的不仅可以免费大吃大喝,还一人发一个红包,听说是普天同庆,里面的银子可不少,能管寻常人家一年吃食呢。”
说起这一茬,男人笑眯了眼,钱县守那个贪官死了,能不乐吗?天上掉红包能不乐吗?大汉也乐了:“还有这等好事?”
“那是当然,我也收了摊子,带着老小去喝喜酒呢。”
馄饨摊的大汉抹布一丢,生意不做了,吆喝着:“那还做什么生意,走走走,一起去!”大笑了几声,“喊上老小,领红包去。”
人群更是攒动,摩拳擦掌万人空巷,都赶着喝喜酒去,甭管什么断袖,什么礼法,对这被贪官压榨了多年的百姓们来说,红包就是王法。
县守府外,流水席摆了整整一条街,大鱼大肉应有尽有,三县百姓各个开怀大笑,拽着刚发到手的红包,掂量掂量,心里都乐开了花。
桌上,欢声笑语不断。
“你说这秦七公子哪来的这么多银子?人手一份,那得多少银两啊!”
“说是昨儿个几位县守猝死,从县守府扒出来的。”
“那个贪官死了,我们的日子终于熬到头了,真是苍天开眼啊!”
“我说是多亏了秦七公子,定是他为民除害。”
“简直就是菩萨转世!”
“……”
忽而,某桌上,某个老朽做起了生意:“这两位新人,可是昨日刚在老朽摊子上画了永结同心符,今日便皆为夫妇,看看,老朽这符多灵。”
这时便有人问了:“咱使臣大人是上还是下啊。”
“当然是上。”老朽小抿一口酒,“这不,娶着美人了。”
------题外话------
这一章,以时间为线,战场与闻柒欢乐场情景转换,妞们仔细看哈,省的凌乱,更晚了,实在是这一章很肥很肥。我累趴下了,有奖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