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溪呆愣的这一瞬,书房内的两人都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和往常不同,冷桩髯并没有招手让她过去,相反却是停下了手中的棋子,对着对面坐着的男人温和一笑。
他素来神情冷漠,这一笑中带着少有的关爱,又有点说不清的复杂,一时间,云溪竟是看不出他实际情绪,只是下意识地明白,冷桩髯在看她时绝不会有这种表情。
对方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点了点头,没有说一个字,眼神飘了一下,像是在云溪面前晃过,随后,仿佛是对着空气说了句什么。
云溪正在疑惑,却听见身后突然一阵窸窣声,回头一看,当场惊得眼睛都下意识地撑大了一圈。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一个一身黑色西服的人站在她身后,她却浑然未觉。
这人似乎对云溪的诧异丝毫感觉都没有,低着头,用一种没有起伏的声音道:“车子已经停好了,随时可以走。”
云溪只见那人从椅子上起身,对着自家祖父随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踏出房门,朝着她点头一笑。
这一笑,如秋月,风光无限,却又转瞬即逝。
云溪亦从这一笑中恢复了理智,心想,真正是祸国殃民,竟然还是个男人。这是个多么玄幻的世界?而且,能和自家祖父这样平起平坐还理所当然的主……
能有这等身份的人,每一个她想起来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月下美人,其实,你该改名为天外飞仙。
心中各种感叹,脸上却是态度自然,表情平静地打了个招呼,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一分钟后,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和祖父两人,只可惜,依旧没有任何一人开口。
云溪第一次发现,一个陌生人,竟能给她的压迫感如此沉重,即便已经离开,她的心头依旧有些不适。
“丫头,站着干嘛?”冷桩髯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一样,拿着手边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然后用手指点了点刚刚那人坐过的椅子,“来,和我把这一局下完。”
云溪想了想,坐了下来,专注地看了一会棋局。
良久,抬头看向祖父:“这局和棋怕是国手来了也破不了,爷爷你想寒碜我也不必这样。”
面前的棋局工整地近乎不像是两人对弈的结果,相反,倒更像是一个人自己打棋谱才能有的井然有序。
竟是一分不差,每一个棋子都被设置在应有的位置。
如果不是两个有心人故意玩耍排出来好玩的,那么其中一人的心思深得简直令人发指。
冷桩髯满意地笑笑,到底这个平时骄纵的孙女还是个聪明的,又瞟了眼手底的和棋,突然生出一种无可奈何来。
这才不过多大的岁数,玲珑玄机参得这般透彻,即便是他,也给对方领得棋局走。这般的人物,这般的出身,也不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云溪看祖父对着棋局发呆,脸上带着似悲似喜的表情,干脆扯开话题:“对了,今天那个送您血砚的人找了我,说是……”
云溪话还没有说完,冷桩髯已经伸手打断了她。
正在她狐疑时,对方却开了口:“你可以告诉他,不用急,事情都解决了,那棵老树谁也不敢出手。”
三分断定,七分悠长。
云溪惊奇地看他,有些弄不懂,既然事情早都解决了,那还拖着没告诉古董店的老板做什么?他们不是旧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