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明途在前领路,秦先羽走在明途身后。
山间景色优美,然而秦先羽已无心多看。
“中州燕地古往今来,传承千百代之久,从来便是九脉,而这九座山峰便是八方拱卫中央之势。小师叔祖,你我如今所在的主峰,要比其余山峰稍高一些,峰顶上方的大殿是本门最为庄重的地方,但凡要事商议,接待仙宗贵客,俱是于此。”
明途徐徐说道:“这宫殿较为简朴,因为是许多万年之前的祖师建造,那时建筑或许不如当今世上如此奢华,如此细致,故而显得简约。历代掌教以来,为示庄重,不曾改变这座古剑宝殿,只是时时修缮。”
“如今在古剑宝殿上方等候的便是掌教真人,以及其余八脉首座。”
明途说道:“九大仙宗传承久远,自创派祖师以来,无法计数,故而都是以掌教这一辈为主,计作一代弟子,以此列下,弟子属三代之中的明字辈,而善字辈属四代。但善字辈至今也有数十年,最为年长的弟子都将近甲子年岁,善字辈应当快要结束,开启下一个字辈,但仍然属于四代弟子。”
秦先羽却能听出些许不同的意思。
“九大仙宗既然传承多代,至今许多万年,但为何至今只有四代?而这第四代似乎才开始了未满六十年……莫非……各仙宗掌教,也将传承下来了?”
秦先羽心中这般想,明途未必看不出来,但对于这点,他并未回话。
明途缓缓说道:“门中众弟子均是中州人士,燕地执掌中州,亿万人口皆在掌握之中,但凡出世婴儿,尚在襁褓,即要测验根骨,择取根骨上佳者列入门墙。加以教导,再根据其今后悟性,根基,道行。等等诸般缘故,再行决策,优秀之人可入内门,稍差者贬出外门。”
秦先羽默然片刻,从善盈等人的身上。以及适才中州燕地那一群跪迎的四代弟子身上,他对于所谓“稍差者”,他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大致轮廓。
中州燕地择取的苗子,定然是根骨奇佳,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即便是被贬出外门的弟子,放在其余宗门里面,恐怕都是屈指可数的耀眼奇才。
“我燕地乃是三大剑仙圣地之一,亦是仙宗,乃是天地间无数人为之敬仰的仙山福地所在。”
明途说道:“每年都会有人在各地选取婴孩,只取三岁以下孩童。自此在门中教导。”
“至于三岁以上孩童,毕竟已经有了心志,懂得认事,故而不收入门,虽有例外,亦是鲜少。而带艺投师的修道人,毕竟心志成熟,且不论是否别有居心,但已是成熟之人,有自身想法。且在外修炼,非是门中自幼教导,必然不会似本门弟子一样忠诚,二来外宗道法。我燕地亦是不屑。”
说了一半,明途又顿了顿,说道:“偌大中州,地域广袤,人口无数,尽在燕地掌控之中。不论是何等仙根道骨,何等绝高奇杰,我中州燕地又何曾缺少?故此,对于三岁以上孩童者,极少收入门墙,至于带艺投师者,一概拒之门外。”
秦先羽笑道:“堂堂仙宗,对于凡尘百姓而言,高不可攀,能够把自家孩儿送入仙门之内,恐怕都是受宠若惊罢?”
明途点头,语气冷漠,说道:“这是自然。”
秦先羽微微笑了笑,没有再开口。
明途对他说的这些话,看似无关紧要,实则算是一个提醒。
中州燕地的弟子,自小便在仙宗之内长大,加上仙宗教导,定然视宗门为家,视师长为父,视同门为手足,对门中情义深重,忠诚笃定。但凡这类教导,不免会有排外心思,对于外人拜入门墙,定然不喜。
但如今,自己一个外人,非是中州之人,非是燕地自幼教导长大的弟子,且早已超出三岁之数,并还是带艺之人,与门中规矩不合,就算是成为中州燕地的一名普通弟子,都算是破例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