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英听公主说起当日之事,心中一寒,想到智杖杀李全儆戒各官之事,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再想起智当日只是革免他的官职,当时以为是因为他并未如李全一般贪恣枉法,所以智留他一条性命,此时再细思智告诉他的明志,涤心,静候六字,忽觉其中另有缘故。
见梁正英神色忐忑,耶律明凰不易觉察的一笑,她今夜召见此人,有心先给他一个下马威,但却不是为彰显威势,而是为了彻底收拢此人,当然,这也要先掂掂梁正英值不值得她的重用。
耶律明凰正要再开口,眼波流转处,忽发现门口的俞达虽仍目不斜视的肃立,神色却有些异常。耶律明凰略一思索,已明白其中原故,俞达对自己有着敬为天人的仰慕,也一直把她视为一位温文仪柔,雍容待人的公主,但此时听见自己对梁正英的咄咄逼问,迥异平日婉约之态,难怪令这莽直汉子暗暗震惊。
“俞达。”耶律明凰的声音转为柔和,“你已累了一天,先下去歇息吧,今日辛苦你了。”
“公主,我不累。”俞达怔了怔,“公主都未休息,我这侍卫怎能先休息?”他又挺了挺身子,“公主,我真的不累,站上一宿也没事。”
“兢兢业业的守了一天,怎会不累?”耶律明凰温颜一笑:“你才第一天当值,真要把你累坏了,传出去岂不是要说我不知体恤属下?”
俞达听公主软语温言,心中好生受用,他第一天忐忑当值,也确有些疲惫,但了梁正英,却不肯离开。
“没事的,你先去歇息吧,屋外还有当值侍卫。”耶律明凰知他心思,伸手绾了绾鬓丝,又是一笑,“不知怎的,对那些欺凌百姓,庸碌居职的官员,我总觉不顺眼,梁正英之前有错,被智王革职,今日我虽要重新用他,可想到他从前过失,心里却是有气,便想着要敲打他几句,或许,我也有些太过苛求吧?”
“这怎是苛求?”俞达当了几十年布衣平民,最恨那些仗势欺人的官员,此时听耶律明凰这一说,心里对公主今夜声色逼人的疙瘩早已释然,乐呵呵的道:“公主爱护子民,凡事都站在我们这一边,这才是百姓们的福气!这些当官的便是要好好盯着,不许他们欺负百姓!公主,您苛求的好,苛求的好!”
俞达一边说一边又瞥了梁正英一眼,见梁正英一言不发的恭顺而立,一副诚恳伏罪的涅,心里更觉快意。他又转念一想,以后还要和这家伙一起在这府里当差,今晚自己大咧咧的站在一旁听公主训斥他,日后相见倒有些尴尬,反正今夜之事说出去已足够在朋友面前大吹一阵,这时候倒不如先溜走,给这梁正英留些面子。想到这儿,俞达也不好意思再逗留,恭恭敬敬的向耶律明凰告辞退出,临走前还不厌其烦的叮嘱门外侍卫好生护卫公主,这才迈着欢快的步子离去。
“不错。”听着俞达脚步走远,耶律明凰才向垂首而立的梁正英点了点头:“是个聪明人,你很懂得,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该缄默,这一点,我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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