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寨的战事越来越激烈——至少听起来是这样的。
吕凯将战船靠在崖壁上,不停的向崖壁上抛射,他站在远处,能看到崖上后寨的寨墙,而在崖壁下的吴军射手却看不到寨墙,更看不到寨墙上的蛮子,他们只能根据命令进行覆盖式抛射,压制蛮子们的弓弩。至少自己射出去的箭究竟造成了多大的杀伤,他们根本看不到。
魏霸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早就做好了防护,在寨墙后面覆了一层木板,吴军的箭射在上面,“咚咚”作响,却无法伤到木板下面的人。蛮子们躲在粗大的寨栅后面,用手中的竹弓木弩进行射击。吴军就在眼前,只隔着一道寨墙,自然不用担心射程的问题。
朱褒也推进到前寨,亲自指挥攻击,他要第一个杀进后寨,先把看中的东西抢到手。这是他应得的,是他付出了近半部曲的性命应该得到的补偿。
然而,这个补偿就在眼前,却不那么容易得到。吴军的箭阵虽猛,也只能把蛮子们压制在寨墙后面,并不{ 能直接射杀他们。有粗大的寨栅挡着,要指望吴军的箭穿过缝隙射杀后面的蛮子,也是不怎么靠谱的事。说一千,道一万,想要攻破后寨,还要靠部曲们一点点的啃。
朱褒很心痛,所以他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希望吴军密集的箭阵多少能够射杀一些蛮子,至少能挫伤他们的锐气。他还有一个希望,就是吕凯安排在后山的突击队能够得手。从后面发动偷袭,打开寨门,这样的话他也会少付出很多损失。
这个心理当然不能告诉吕凯,否则吕凯肯定会翻脸。好在吕凯远离战场,现在根本看不清前寨的真实情况,朱褒乐得浑水摸鱼,战鼓敲得震天响,嗓子都快喊破了,人却不肯真的向前冲。
战场上,真正全心全意的投入战斗的只有吴军的弓弩手。他们片刻不停的发射。将一枝枝利箭射上来,很快就在沅溪部落的阵地上栽上了一层箭草。沅溪部落的战士们躲在寨墙后面进行还击,强壮的妇女们举着木板或锅盖之类的东西,到处收集吴军射上来的箭。源源不断的送到战士们的手中。有了充足的箭矢供应。战士们基本上都抛充了竹箭、木箭这类原始的武器。改换吴军的制式铁矢箭。
战鼓雷鸣,喊杀声震天。
吕凯坐在楼船上,看着漫天的箭雨。忐忑不安。他虽然看不清崖上的场景,但是他能猜得到朱褒的心情。没有了监督,他才不会全力攻击呢,他肯定在等。
吕凯也在等,等后寨的突击队得手。现在蛮子们的注意力都在前寨,突击队一旦突入后寨,哪怕只有几个人,只要到处放火,就可以让蛮子们阵脚大乱。蛮子们一乱,朱褒再想保持实力也要冲上去厮杀,否则他的实力永远无法补充。
朱褒有朱褒的小算计,吕凯同样有吕凯的大方向。只要能攻破沅溪部落的山寨,抢到那块槃瓠令,让父亲在收服五溪蛮的进展上超过步骘和潘濬,他可以给朱褒一些让步,哪怕朱褒把他当成傻瓜。
吕凯看着慢慢黑下来的天空,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也慢慢的提了起来。
后寨,魏霸等人屏住了呼吸,借着外面的火光,盯着慢慢晃动起来的水潭。两个武卒手握战刀,高高举起,就等着一刀枭首,两个蛮子伸着长长的胳膊,用竹杆举着一个绳圈,等着水下的敌人露头。
水面晃动得越来越厉害,随着哗的一声响,一个人突然从水下冒了出来,他刚一露头,蛮子举着的绳圈就套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收紧,那人正张大了嘴巴呼吸,一下子被被套个正着,提出了水面。他拼命的挣扎着,两手拼命的去拉套在脖子里的绳索,却无法解开,反而越挣越紧。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他拼命踢打着双腿,可是身体悬在半空中,什么也踢不到。
蛮子们用力拽紧了绳索,没过一会儿,那个敌人就停止了挣扎。蛮子们轻手轻脚把他拖过来,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先在脖子上划一刀,然后一人抬腿,一手抬胳膊,一溜烟的抬到外面去了,扔在地上,顺手就把衣甲给剥了。
没多大一会儿,又是一个敌人潜出了水面,又被逮个正着。
吴军从外面潜水进来,先要经过一段十多步的狭窄通道,在黑暗中没有光线,只能摸索前进,等他们通过这条通道,已经快憋不住了,只想着早点出水透口气,哪里会想到黑暗中会有人等着猎杀他们。因为通道狭窄,为了防止互相干扰,他们相隔得又比较远,根本不知道前面的同伴是否安全,等出了水,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前前后后忙忙碌了一个多时辰,吴军突击队员大半被擒,剩下的人发现情况不对,想要退出山洞逃跑,却已经迟了,被潜伏在外面的锦索儿等人全部斩杀。
从锦索儿口中确认了所有的吴军突击队员已经被全歼,魏霸松了一口气。后山秘道这是个诱铒,为的是吊住吕凯,争取时间。如果诱饵被鱼吃了,连钓鱼的都被拖下水,那笑话可就闹大了。现在顺利的将上钩的鱼全部处理掉了,他终于放了心。
魏霸回到后寨,战场上打得正热闹,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后寨的地上长了一层厚实的箭,看到魏霸等人回来了,正带领着一帮女人孩子捡箭的沙拉曼笑逐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