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鹏你有完没完?瞎比比什么呢?什么叫孤儿寡母?我告诉你,我有男人!我男人就是你这个瘪犊子!你少给我煽情!大夫都说了,你这病切了就没事了,别装的跟得绝症似的!”她摸摸他光秃秃的头,“回头给你上面抹点油,到时候晚上咱家就不用开灯了,这剃的忒亮,都反光了,晃的我眼睛疼!”
她这么一扯,他也忧郁不起来了,嬉皮笑脸的蹭过来。
“媳妇,你不觉得我刚那一套小嗑儿倍儿文艺范么,我看电视里临死前都得嘚啵这么一套,咋样,哥演技不错吧,你感动了没——哎呦,别拧我耳朵!”
虽然情绪是加了些夸张处理,可是这里面的意思可都是肺腑之言。
“眼看动手术了,你说这些个不吉利的话有意思么?”要不是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直接上脚踹!
“行,不说这个,咱说点欢乐的。媳妇,你说咱闺女出来以后给她起个啥小名?叫于宝咋样?”把头贴在她肚皮上,里面咕嘟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声,难道是闺女在里面吐泡泡?
“不好,跟鱼肚子里长结石似的。等你醒了,头不疼了,好好给闺女想个靠谱的名字。”听说过驴宝么,就是驴肚子里长的类似于结石一样的东西,于宝听起来跟驴宝真是如出一辙。
本来还跟她说笑着呢,就见着他把头放在她腿上,手摸着她肚子,微蹙着眉不吭声了。
“头又疼了吧?”她把手轻轻的放在他太阳穴上按揉,鬓角都湿了,这巨大的疼痛就这么不吭声的自己忍着,这些天都是这样,这男人的忍耐力到底有多强啊。脑瘤的疼,那绝对是不亚于女人生孩子的那种痛苦,吃止疼药都不管事,她见过隔壁房的病人犯起疼来使劲拿脑袋撞墙的癫狂样,他就这么咬牙挺着,有时候汗水都把头发打湿了。
“没事,我能忍住,你陪我多说说话,我想听。”他闭着眼睛,刚刚还没事,突然就觉得像是被锤子使劲的砸着头,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这个头疼就跟定时炸弹似的,时不时就得炸一把。
明天就要上手术台了,什么止疼药都不能使,脑子里面的东西像是炸了开来,他甚至有种脑花散架的感觉,好在听她软软绵绵的腔调倒是能让他濒临崩溃的神经拢一块。
“嗯,就说咱闺女肯定长的特别像我,要跟你一样生了双小单眼皮以后肯定不好嫁人,要真跟你一样,我就教她画眼线贴再粘个假睫毛,你知道化妆有多神奇么,小眼睛单眼皮生生就能化成大眼睛双眼皮。到时候你得看好她,女孩子在外可容易受欺负了,要是身边没个亲爹跟着可不行,你知道外面的臭小子们有多坏么,还有你内个熊儿子大宝,打小就是个事儿精,我可管不住他,还有铁蛋,这些天一直都神神叨叨的,不能是早恋了吧?回头你得好好给他做做政治思想工作,现阶段还是学业重要呢。我跟你说,家里这些个破事就得你出面摆平了。。。。。。”絮絮叨叨的给他说着琐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轻松,勾勒出一幅幅温馨又平淡的美好未来,希望能给他明天的手术带来一丝勇气。
他闭着眼睛嘴角带着笑看着像是睡着了,可她知道,这是疼晕过去了。
强忍的眼泪忍不住崩溃了,无声的抽泣着,别留我一个人,我真的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一天也不能。
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他光裸的头上,像是戒疤一样。
转过天,于鹏冲着陈天璀璨一笑,飞了个吻然后就被推进手术室了。陈天第一次当着那么多的人不顾形象的回吻一个,门一关,陈天觉得自己的心跟着门一起颤抖了下。
孙遥王馨这对小秘组合都陪在她身边,可他们说了什么,她现在已经全然听不见了。
“孙遥,陈总没事吧?”王馨小声的拉拉孙遥,看陈天这个状态真是挺吓人的,就像是丢了魂的木偶一样,站的笔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术室的门,想拉她坐下来休息一会也没反应,就像是冻结住了似的。
“没事,等老大出来她就正常了。”孙遥拍拍她,示意她退后一步别打扰着人家。
陈天的世界像是静止了,脑子里就像是有一颗巨大的表盘滴滴答答的转着,一分一秒的都是煎熬。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听不见,眼里能看到的,也只有那扇亮着红灯的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