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烧的正旺,将全真当代掌教所用的静室烘得十分暖和。赵志方安静地躺在静室中央的云床上,似是被和暖的空气所呼唤,缓缓睁开眼睛。他只稍微茫然了一下,马上回忆起昏迷前的种种,心中不由自主浮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自己竟然也糊里糊涂扎了那般久的马步。不同于成人,自己的身体年龄还不到七岁,在风雪中扎马一个时辰实在有些久了。真没想到自己一个四体不勤的现代人还能有那般毅力。而且,究竟是什么支持着自己,在那样的风雪中老老实实地扎马呢?王重阳的功夫,如果是先天功,自己没准还能提起那样的动力。可明明只有一些自己猜测中的二流功夫。
而且,就算是先天功的诱.惑,真能让自己产生那样的动力么?好逸恶劳,喜欢不劳而获的“现代人”性子,自己可是完完全全的拥有呢。
“吱呀!”一声轻微的推门声响起,赵志方不由得扭头看向门口。来人须发已苍,面色却红润有光,头梳了三个髻子,高高耸立,一件道袍一尘不染。只见他心翼翼关上门,无声无息缓步走到赵志方床前。此人正是当代全真掌教马钰。
“师傅!”见得来人形貌,赵志方心中惊诧,脱口叫到,下意识挣扎着起身。
“志方,别动!”来人连忙阻止了赵志方起身,旋即关切道:“身体好些了吗?”
“谢谢师傅,徒儿已无恙了。”赵志方恭谨道。
“唉,这是为师的不是。”马钰轻叹一声,“本待在你偷懒的时候教训一番,借机磨磨你惫懒的性子,却不想你竟倔强至斯……”
“师傅……”赵志方轻轻叫了一声。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声‘师傅’的含义。是羞愧于自己的算盘被师傅发现?还是感激师傅对自己的关爱?或者是什么莫名的惶恐?还是什么别的?
“哈哈!你师徒二人做甚么女儿态?!”突然,静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一名身形高大,颇有燕赵慷慨悲歌之士风骨的道士走了进来。
“丘师弟(丘师叔)!”见得来人,马钰和赵志方同声叫到。
“师兄,赵师侄,我等江湖人士,堂堂七尺男儿,又不是那官宦人家的大家闺秀,何故作此女儿态?!”丘处机正色到。
“哈,师弟教训的是,为兄确实有些女儿态了!”马钰听得丘处机言语间将自己比作官宦人家的大家闺秀,也不禁大笑道。
“赵师侄,你又如何?”丘处机见自家师兄认可,便转而向赵志方问道。
“丘师叔教训的是,师侄知错了。”赵志方虽然难以起身,但也面色一肃,答道。
“这就是了。方今之世,万民不得安生,我等全真子弟,应苦练武功,救万民于水火。岂有时间做女儿态!”丘处机正色训道。他旋即又转向马钰:“师兄,师弟觉得我全真辈弟子修行过于松散,万望师兄订立章程,让我全真上下尽皆努力。日后江湖上,我全真声威方可不坠。”
“师弟……”马钰心中苦笑。自家这位师弟总是忘了全真毕竟是道派,争斗之心那般重却是不妥。但这世道确实混乱的很,全真弟子若是功夫不行,却也危险。不若就答应师弟,至于本全真派的精神,自己再多费费心也就是了。
于是马钰便与丘处机讨论起督促全真门人练武的章程来。二人也不避着赵志方,不过这些许事确实也不用避着自家的弟子,何况他们迟早也要将这章程公之于众。
一旁的赵志方却没有什么兴趣听训练章程的讨论。他毕竟是有着成年人的心理,心中繁杂的思绪很快就平复了。他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虽然带着现代人特有的惫懒,但看惯了枯燥的钢筋水泥,对仗剑江湖的向往却也铭刻在灵魂之中。平复下来,原本想要弄一些“高等秘籍”的心情就重新占据了他的脑海。
“师傅、丘师叔……”赵志方轻声道。他虽然有了**,但出于一种莫名的矜持,有些迟疑。
“怎么了?”听得赵志方呼唤,在讨论章程的两人马上将注意力转移了过来。因为赵志方有些迟疑,声音就显得有气无力了些,弄得马、丘二人还以为自家弟子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不由有些紧张。
“师傅,丘师叔,我全真教中真的只有一种全真内功么?”赵志方很快打消了自己的迟疑。这种问题也并非什么大不敬,因此迟疑的情绪实在奇怪。
“为什么这么问?”马、丘二人一愣。他们真没想到自家弟子会有这个疑问。不是这个问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是他们完全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的提出有什么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