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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才驻马立于拒马阵,望着远处山坡上杀气腾腾的鲜卑大军,心里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现在虎贲军在消灭了和连的三万铁骑和琐奴的三万铁骑以后,还有面对拓跋聘的铁骑,虎贲军总共才六万人,长时间的大战,现在虎贲军早已疲惫不堪。面对几万鲜卑铁骑,就是胡才也胆战心惊。
但是在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后退,一退就是兵败如山倒,如果这个时候鲜卑铁骑冲锋陷阵,虎贲军一定损失惨重,溃不成军。
所以,此时唯有一战。
“擂鼓,准备再战!”
…………
拓跋聘没有发起进攻。
琐奴全军覆没,大王和连生死未卜,鲜卑大军士气低落,此时进攻士气高涨的汉军,除了徒增伤亡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拓跋聘看到白道内的汉军正在重整队列,准备再战,随即命令大军徐徐后撤。
“胡才回援白道,说明粟亭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大王和乌拉圭的三万大军已经败亡。”拓跋聘指着白道内黑压压的虎贲军铁骑,对琐奴说道,“大王今天上午才过白道,到现在还没有十二个时辰,六万人马就没了。”他神情沮丧地连连摇头,感叹道,“胡才利用白道和粟亭的地形,充分发挥步兵和骑兵的优势,在距离六十里的两地之间来回突袭作战,每次都以绝对优势一击而胜,厉害啊。”
“我们明明知道过了阴山之后,可能要被胡才的虎贲军突袭,但还是防不胜防,刚一露头,就被他打了个正着。”拓跋射咳嗽了几下,恨恨地说道,“大王太冲动了,只想着自己的千秋功业。如果他在白道等我们一起南下,何来今日之败?”
“那都是你家大人的过错。”琐奴怒声说道,“他不停地在大王面前说打受降城,打河套,建功勋,极力怂恿大王南下,结果不但葬送了大王和弹汗山,还把我的两万人马也陪了进去。”
“你乱说什么?”拓跋熊骂道,“我的一万人马不是人啊?如果不是你自以为是,乱指挥,我拓跋族的勇士会死在这里吗?”
“拓跋熊,我家大帅怎么乱指挥了?”琐奴的心腹卢石指着拓跋熊骂道,“都是你小子无能,贪生怕死。大帅叫你守住出路,你怎么守的?你跑哪里去了?”
“不要吵了。”拓跋聘甩手给了拓跋熊一鞭,大声骂道,“仗都打成这样了,还吵什么吵?如果大王死了,你们就在白道陪葬吧。”
“立即派人绕过白道,一路去找。无论如何都要知道大王的生死。”
………………
虎贲军看到最后一批鲜卑骑兵消失在黑暗里之后,不禁齐声欢呼起来。
“大汉……大汉……”
“呼嗬……呼嗬……”
黑夜悄然逝去。
胡才坐在拒马阵里的一个小拒马上,沉默不语。
他望着四周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士兵,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和焦炭味,听着士兵们此起彼伏的欢呼和叫喊声,心情格外沉重。这一战虽然暂时打赢了,但他已经无力发起对虎山谷的攻击。如果鲜卑人坚守虎山谷,而泰兴迟迟不能拿下新平原切断鲜卑人的退路,那么阴山的战斗就要延续下去。晋阳朝廷的国库还能支撑多长时间?
和连大概已经逃了回去,他在恼羞成怒之下,会不会继续率军南下呢?如果和连放弃攻打朔方,鲜卑人此次集结十二万大军南下入侵就一无所获,鲜卑各部落首领会答应和连撤军吗?
两战全歼鲜卑人六万铁骑,加上在三关和虎山谷阻击中消灭的敌军,鲜卑人至少折损了将近八万人,他们余下的四万多人已经形成不了巨大的杀伤力,他们会不会因此而迅速撤军呢?
到达阴山以北的三万步军经过连场恶战,只剩下一万多人。()粟亭的阻击战,也让刚刚到达阴山的两万兵马折损了一半还多。四万五千步兵大军还有多少人能够继续战斗?大概最多也只有两万人左右吧。
四万骑兵和五千破锋营铁骑是这次战胜鲜卑人的主力,虽然两次都是突袭,但因为匈奴人缺乏训练,竟然也有一万多人在激战中阵亡,这让胡才非常痛心。加上在三关和粟亭战斗中阵亡的骑兵,整个骑兵大军也减员一万五千多人。
八万大军转眼间就剩下了一半人,大胜之后竟然也只剩下一半人,胡才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他听完聂荣的禀报后,呆呆地坐在拒马上,黯然魂伤。他甚至不愿意去埋葬自己的部下,不愿意最后看一眼自己深爱的兄弟。他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一直坐到太阳缓缓升起。
张燕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慢慢走到胡才身边。
“主公,你还好吧?”张燕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报捷文书我已经派人送往晋阳了。”
胡才点点头,伤心地说道:“这一次随我们到朔方的黑山军士兵已经所剩无几了。”
张燕心里一痛,低首无语。
“我曾经答应过他们,只要朔方的仗打完了,我就带他们回去,但现在……”他抬头望天,泫然泪下,“我失言了,我没有做到,我带着他们打了一仗又一仗,把他们都送上了天,我没有做到……”
“他们都是为大汉国而死,死得其所,他们都是我大汉国的英烈,他们在天之灵,不会怨怪你的,主公……”
胡才暗叹一声,八万兵马,除了泰兴的黑鹰铁骑外,其他的兵马损失惨重,这结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
彭清看到胡才走来,激动地站起来叫道,“大人来了,大人来了……”
“彭清……”胡才突然看到他,惊喜地喊道。
“大人,你还记得我……”彭清手足无措,紧张地说道,“大人……”
“你没受伤吧?”胡才一把抓住他脏兮兮的双手,上下看看,欣慰地笑道,“看到你还活着,我太高兴了。”
“我也是,大人。”彭清乐呵呵地笑道,“不过我差一点就死了。”
“哦?”胡才问道,“怎么回事?”
“我被捆在战马上,一路狂奔而来,五脏六腑都差点喷出来了。”彭清解释道,“好不容易到了这里,还没等我解开绳子跳下马,鲜卑人就已经开始逃了。我一着急,打马就追,马是飞奔而去了,我却掉到马屁股后面,差一点被后面的战马踩死了。”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胡才拍拍他,问道,“杀了几个鲜卑人?”
“在粟亭杀了一个,到这里却一个没捞着。”彭清不好意思地说道,“没办法,只好抬了半夜的死尸。”
…………
从粟亭战场上陆续逃回来了十几个士兵,他们详细说明了粟亭大战的经过,但都不知道大王和连的下落。
拓跋聘焦急万分。
“斥候回禀说,只听到九原旗王乌拉圭和豪帅利索几个人已经战死。”拓跋熊说道,“我们现在既没有大王的死讯,也没有他被俘的消息,怎么办?是继续撤还是在这里等?”
“不能在这里等。”气色灰败的琐奴有气无力地说道,“这里是阴山,无险可守,如果胡才领军杀过来,我们还要折损人马。我们已经损失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