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许岩再说。文修之干脆利索地打断了他:“岩子,你还年轻,官场上的那些是非恩怨,真说起来三天三夜都扯不完的。
我觉得,反正就一句话:你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既然这件事咱们知道了。决计没有让他吃亏的道理!这样,你把你朋友的名字给我,这事,我来跟招森交涉好了!你放心,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让他吃亏的!”
许岩犹豫了下,他还是把黄山的名字告诉了文修之,文修之明快地说:“哦,你那朋友叫黄山是吧?他是锦城市公安局的刑侦支队支队长?好的,我知道了!”
看着文修之这样风风火火地就要去办事了,许岩倒是有点微微不安,他赶紧叫住文修之:“等下,文哥!你打算怎么跟招书记交涉呢?”
“当然是跟他实话实说啊!我就跟他说,锦城市公安局的黄山,是我们的哥们,不能动的,让他别找麻烦好了。你放心,有我这话,老招他不敢乱来的。”
“呃~”许岩迟疑地道:“文哥,我们现在逼着招书记硬低头,但这样只怕他心里会记恨上吧?我倒是无所谓,处理完这件事,我就拍拍屁股走人,也不在乎招书记怎么了,但我朋友却还是要在锦城市公安局呆下去的啊!
现在,招书记有求于我,他不敢不答应。但改天,事过境迁了,招书记若是又记恨上我那朋友,给他暗暗使坏报复,那岂不是我害了朋友?”
许岩不能不担心——依照招书记那没下限的品性,既然出尔反尔这样的事他能做得出一次,那他就能做得出第二次。现在他要求许岩帮他过难关,不能不答应许岩,但将来事情过了以后,他搞不好会翻倍地报复黄山——自己本想拉黄山一把的,但最后却害了黄山,这样的结果,许岩绝不愿意看到的。
文修之哈哈一笑:“老弟,你太谨慎了!老招这个人的品性如何,我就不去评价他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他确实是很识时务的人。或许你担心他对你那朋友——呃,叫什么了?叫黄山吧?——将来过河拆桥吧,这种事,我不保证老招一定不想做,但他一定不敢做出来!
怎么说呢?说得难听,打狗还得看主人吧,这件事既然是我提的,老招他就算想反悔也得给我两份面子。岩子,你放心,这件事我既然插手了,自然会负责到底,将来,老招如果敢做什么不地道的事情,你只管跟我说,我有的是办法治他!”
文修之这么说,许岩才放下心来:既然文修之来出面担保,招书记应该不敢搞什么花样吧?文修之敢这样说,他该很有把握的吧?
过了几分钟呢,文修之又打电话过来,许岩按下接听键:“喂,文哥?”
“喂,岩子,你跟你朋友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老招答应了。”
“啊!”事情这么快就顺利解决了,许岩还真有点不敢相信,他诧异地问道:“黄山的刑警支队长位置保住了吗?”
“刑警支队长这位置啊,估计是保不住的。。。岩子,你不要急,因为老招他已经把话放出来了,说要整顿公安调整人事,如果做不到的,他也会没威信的——如果让你朋友继续坐刑警支队长的位置上,他就太没面子了。
老招跟我说得清楚,他不是故意想针对你那朋友,但他当政法委书记那么久,不动一下干部,他说话就不灵了。
老招跟我说了,只要不是刑支的职位,锦城市公安局的其他处级实职,任凭你朋友自己选吧!几个分局局长,或者是交警支队、经侦支队、治安支队这些岗位,看你朋友自己挑就好了。
岩子,照我看法,这些位置都不差,比刑侦的岗位还要好一些。岩子,你跟你朋友商量一下,让他定下来了,然后给我回个话吧,回头我跟老招落实吧。”
有了文修之这番话,许岩顿时心下大定。这种事,他也不好替黄山擅自做主,只能是让黄山自己定吧。许岩在现场转悠了一圈,到处都是军人和警察,却是不见黄山的身影。最后,在一辆敞着车门的警车上,许岩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黄山。
黄山倚躺在汽车座椅靠背上,昂头抽着烟,那香烟头一明一闪的,黄山半躺着,头枕在靠背上,合着眼,也不知道他是睡着了没有,神情很是寂寥——很明显,黄支队长正沉浸在一种悲伤而自艾自怨的寂寞中。
虽然黄山正沉浸在“四十五度角望天”的淡淡忧伤中,但许岩不是温柔体贴的美丽少女,对这种沉浸在失败中的颓废中年,他可没多少同情心,他走过来,大声嚷道:“嗨,黄哥,我找你小半天了,原来你躲在这里偷懒了!快起来,我有要紧的事情跟你说!”
黄山睁开眼睛,望了一眼许岩,却是很快地又闭上了眼睛,他很深沉而伤感地说道:“岩子,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存在什么要紧的事了。有什么事,你去跟他们说吧。案子破了,我的心愿也完了,我已经没心思理会那些闲杂事情了——抱歉了,老弟。”
看到一个曾多么热衷功名利禄的家伙现在却在自己面前摆出了一副看破红尘生无可恋的架势,许岩觉得好笑。他也懒得跟黄山废话了,伸手一下子就拔掉黄山嘴上叼着的香烟,“啪”的一下弹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