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摆着是故意的,齐呈怕林夕落恼,但林夕落不抱怨、也不反驳,起身拿着账本挨页挨页的瞧。
孙浩淳见林夕落查账,他在此处就这样等着也不合适?
“齐大管事,不如你我二人去隔壁的茶馆听上两段儿小曲?”孙浩淳有意拽齐呈走,他也要问一问魏青岩此为何意,二也要问问这林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齐呈没等答鼻,林夕落则开了。“孙大管事若是渴,不妨就在此地用上几杯,这账目说不准何事要问您。”孙浩淳道:“那就再去茶楼寻我不成?”林夕落看他“您一曲听不完,我时而派人去打断,这好似不太合适?”说罢,林夕落吩咐春桃“给孙大管事沏茶。”孙浩淳被噎住,齐呈连忙拽他坐下,示意稍安勿躁,林夕落仔仔细细看了许久,临至晌午,孙浩淳正欲跳脚出去吃饭,便见林夕落合上账本,出言道:“为何千斤的盐引拿至此处,就要消去三成?此事孙大管事如何解释?”林夕落看向孙浩淳,虽说魏青岩嘱咐过只查账即可,有事待他病愈再议,但林夕落看着这些帐实在忍不住开口,即便不直接翻了脸,她也要敲打几句。
孙浩淳不屑皱眉,掸掸衣襟灰土,随即才缓缓开口:“刚刚不是说了?天气不好。”
“这盐行卖的盐从何处来?”林夕落似是随意提起,孙浩淳道:“自是盐政衙门的条引,从盐场领的。”
林夕落嘴角轻扯“那与天气有何关系?若您说储存不当,您这大管事脸面恐怕挂不住吧?何况即便储存不当,这盐中若无杂质泥沙,也绝无半分损耗,孙大管事,这等事您不懂吗?”
孙浩淳一惊,这小妮子合着对此还颇懂行?不会是诈他吧?
“屡次取盐可都有巍大人签了的条子。”孙浩淳将此事摆出,另外又道:“不信你可以看,何况这盐政衙门可是个肥地儿,纵使是魏大人出面,该打点的也少不得打点,所huā费的银两自要从中扣算,阎王好过,小鬼儿难缠,何况干活儿的兄弟也都要吃盐,没了盐可就没了命。
“孙大管事,您口重啊!”林夕落举起账目上的一页开始念“孙大管事:一月领盐半斤,二月领盐二斤,三月领盐五斤,您这是作何?
魏大人不拘着您用盐,可也别把自个儿的口味调的如此之重?身子重要!”林夕落阴阳怪气,却把孙浩淳气的回驳不出,回头就看向记账的小
厮,那冒尖的眼睛恨不得将他吃了!
小厮心里头也委屈,这拿走的盐他能如何记?零零散散的都还有找不出缘由的,只得写是他拿走了……
齐呈怕林夕落继续问下去会与孙浩淳二人僵持的闹起来,纵使她有魏大人做后盾,可魏大人此时不能出面。
“林姑娘,这账目不妨慢慢的开,魏大人虽交给了您,可不急于这一时,您说呢?”齐呈缓和说出此话,林夕落也知他是在给自个儿台阶,点了点头“齐大管事说的对,这会儿已是午时,别耽搁了大家伙儿用饭的功夫,运账目我慢慢看就是了。”齐呈的心松到了底,但林夕落下一句却让他又惊了“齐大管事,您是个明白人,这私盐的事,您知晓多少?”私盐?这可是大周国最禁忌的事,林夕落口中道出如此二字,齐呈险些没咬了舌头!
孙浩淳吓的走到门口就站住了脚,回头却正见林夕落在看着他,
“孙大管事,您不是饿了?这事儿我不懂,不过是让齐大管事为我说一说,不然行事之间露了怯,丢人!”孙浩淳只觉这心中像有团火烧,他盯着林夕落看了许久,想知晓她到底知道多少!
林夕落脸上丝毫表情未有,好似诚心向齐呈请教,齐呈见孙浩淳露了相,连忙挡住林夕落的视线,似是有意提起:“林姑娘,这二字可不能乱说,最高刑罚可是要挖腕骨的。”
齐呈口中话语和蔼,可其脸上的表情带有几分怒意和警告,明摆着不允林夕落此时再说,林夕鼻一笑,只当此话她未开口问过一般。
孙浩淳只觉自个儿再往外行走时的腿都跟着发软,虽乃寒冷冬日,他身上却被冷汗湿透,艰难的走出这盐行的门,孙浩淳则立即吩咐:“去,去寻二夫人!”
其余的管事都被齐呈打发走,这盐行的屋中只剩林夕落、春桃、魏海与齐呈四人在此,林夕落收拢着物件准备归府,齐呈未忍住心中之怨,开口道:“林姑娘,您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