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龙抬起眼睛,沉吟了一下道,“老臣认为,眼下首要问题是议论新法之事,一国之法乃是重中之重,君上当断则断。”
赢驷一张冷峻的脸色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太师是四朝元老,寡人想知道老太师的看法。”
甘龙缓缓道,“新法、旧法各有利弊用何法,如何用,都看当政者的意愿。这世间没有法是不能治理国家的,只要和了天时地利人和即可,老臣相信君上心中必有明断,老臣也必支持君上的决定。”
答案巧妙-的避开了赢驷问话的重点,根本不曾真正回答对新旧律法是废是用的见解,只是表明了一下立场。
宋初一暗道,不愧是四朝元老!像这种老狐狸,绝对不会在人前直抒己见。只要不发表意见也就不会得罪任何一方。至于他说支持君上的决定,基本听听也就算了,不一定是假的,但也不一定是真的,谁认真谁就天真了。阳奉阴违什么的,是家常便饭。
赢驷被不温不火的挡了回来神情未有丝毫变化,出言让众人都坐好,转而道,“寡人打算下月攻魏。”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这自己家里的事情还没掰扯清楚呢,手就往外面伸,是不是急了点?众人心中纷纷暗叹,君上到底还是年轻!冲劲有余,沉稳不足啊!
“君上,安内才能攻外啊!”
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有人阻止道。
“寡人相信,我大秦在魏国受的耻辱,每一个秦人都会铭记!如今韩魏大战一触即发,大秦正好伺机而动,如此良机,错过一回谁能再给一回,寡人立刻将此事作罢。”赢驷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一番既长且慷慨激昂的话,气势的确前所未有的骇人。
但事关氏族利益,为利所驱的人,再大的压迫力也有人勇敢的顶上风口浪尖,“君上,此事宋先生或可再造出一次,能驱使五国联合攻魏,令韩魏打起来应该更加胸有成竹吧!”
胸有成竹你大爷!宋初一暗骂了一声。
她之前装作不堪受激将的性子,有人就当真了,转脸就想着利用上了!眼下并不是有没有这个能力的问题,而是单纯应还是不应。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宋初一身上,她轻咳了一声,转向赢驷道,“回君上,上一次臣下并未成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一次臣下也不敢给出十成把握,不过六七成还是有的。”
两国交兵又不是小孩子掐架,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打起来的?随口说出六七成把握已经是很狂妄了。
这话说完,倒是没有一个人再找茬,众人已经见识到了她的性子,但六七成的可能,的确没有足够的分量说服赢驷放弃攻魏想法。
“若是无异议,此事暂且定下了,明日部署战略。”赢驷说罢,干脆的起身离开。
自从赢驷即位之后,他的铁腕一次次让众人见识了他的睿智、狠辣、利落,树立起了与其父秦孝公竟然不同的威严,令大部分朝臣都打心底里怵他。
朝会结束之后,宋初一便自己找去了太史寮,有内侍接应,领她去了平日里处理事务的地方。
分配给宋初一的,是一间不小的屋子,有里外两间,不管是外间还是里间都堆放了满满的竹简,中间榻几都在竹简堆成的“小山”中间,宋初一坐进去根本看不见人。
看见眼前的东西,宋初一心里就压制不住的兴奋,这些可都是四面八方汇聚来的信息,真正是足不出户知天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