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面上冰块,不过眼睛里有些波动,这万年冰山怎生对一个四五岁的女娃子有兴趣?我十分不解地转头观察起他来。
“曦儿是我路边捡回的孤儿。”君天末有礼地回道。
“道长,本君提醒你一句,此女命中带煞,若不潜心向道,很容易走火入魔。”临柏冷冷地说。
他的话让众人都有些惊讶,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娃娃居然有魔性,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不由又多看了临柏两眼。若是平常修道之人,听到这样的话定会让晤曦哪里来回哪里去,好心点的也就寻个平常人家领养去,命中带煞的人只要不修道,最多也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凡人,不会为祸六界。
君天末沉默片刻,才说:“多谢仙君提醒,贫道定会悉心教导曦儿。”
这傻道士,我总算明白一点为何夜夜心苦苦等待未果。他有入世救人之心,早已把儿女情长抛弃,何况夜夜心是出世得道,与他根本就是两个方向的修道,分歧太大。墨北少帝,您还是有机会的。
如此计较着,吾凤已拉起我,是准备告辞回天庭跟我算账了。我跟在吾凤身后,求救地看向喜儿,喜儿无奈兼同情地眨了眨眼睛,根本帮不上忙。我又往临柏那儿求救,他却理也不理小仙。本仙顿时愤慨地收回了之前对他稍稍改观的心意,真真是江山不改,本性不移。
“你说不让我插手你的事情,我便不插手。”吾凤拖着我进了他的屋子,一把将我甩在了他那厚实的地毯上,自己安稳地坐着椅子,趾高气扬道,“但你告诉我,今儿晚上是不是瞒着我又偷偷下凡了?”
原来这厮以为我是和喜儿一同去的四方洞,见喜儿被抓我才匆匆赶回来找他救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将错就错地胡乱点点头。
吾凤又说:“你对我的保证,这么快就忘记了?”
“欸?”我迷惑了一下,没有答上话。就在我正要想起自己写那张保证书之前,吾凤满脸怒气地起身又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在迅雷不及掩耳之下,我已然被他抱了个满怀。
但听他又疲倦又恼火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你说绝不抛下我,绝不擅自离开。”
我一脑门子汗。小仙我在神君心中居然占着这般重要的地位,甚是欣慰。可不就偷偷跑去凡间一趟吗,且不论这是您自己的猜测我胡乱地承认并不是事实,就单单说你这样限制我行动的自由我也是不愿意的。
可是!深知现在不是我辩驳的时间,假装内疚又温柔地拍着吾凤的后背安慰道:“我怎么会忘记我的保证书,这回是我错了,乖,你先把我放开。”
使劲扭了扭身子,他却仍然不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小仙快要透不过气啦。
“我不曾告诉你,一千年前,我从夸父留下的桃木杖上偷削了一片桃木,因为桃木杖能够治愈万物。那时候其凰被妖王下咒沉睡不醒,桃木杖却是沃之野的东西,他们一定要让其凰嫁给花美眷才肯借。太白金星那老头说如果弄到一点桃木片用琼浆玉露灌溉,或许可以再长出一棵神树来救其凰……”吾凤缓缓说道。
我是不知他今儿个能受这么大刺激,从前只字不提的往事,竟在这会说与我听。而我原来是为了救其凰上仙才被种出来的,真真有些感叹自己的身世。我不晓得中间又生出了怎样的变故,光看这结局,其凰还是嫁给了花美眷,就知道,我是没有物尽其用。不过转念一想,还好没有用我去救其凰上仙,不然就没有现在的小仙我了呀!
“所以你要记住,没有我就没有你,你是上天送来补偿我失去了其凰,你永远都是我的……”
这话说得我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住,面上也有些窘然。平日里与吾凤嬉笑打闹,磕磕绊绊的倒也没什么注意,虽然吾凤不是对每个人都能这样纵容,再确定地说,他只容得我一个人放肆,或许还有其凰上仙,但我私以为他这是把我视作他的亲人。万万没有想到他占有欲那么强,那无形地压力笼罩在我身上,连同吾凤紧紧环住我的胳膊一起,压得我喘不上气来。
我严肃地回答:“吾凤,我不离开你,你永远是我的家人。”说完,用力扯开他的手臂,离开他的怀抱,提起那开在我脖子上的喇叭花笑着示意他,“你瞧我傻得,都忘记用小喇叭找你了。”
他情绪这会儿平静了一点,有些难看地笑了,回我:“是啊,明天我去问织女再多要两根结不解,一根栓着我不放心。”
你丫典型的蹬鼻子上脸啊!我立马蹦开老远,指着吾凤鼻子骂道:“你这个无赖!上回那个咒语根本是骗人的!倒是忘了找你算账!”
“你还真念了?”吾凤这才开怀地大笑起来,“本神君果然魅力无限!你干啥偷偷念,这咒语要在我面前念才管用哦。”
去你的魅力无限,小仙我二话不说摔了门一头钻进了自己卧房。折腾这么一宿,月亮都快下山了。而且对吾凤间歇性的疯病实在招架不住,决定忘记方才发生的事情,才能同往常一样自然地面对吾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