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十,云华烨终于从淮州回来,一时上门往云家拜访的人更多,人人都想见见这个南樵先生关门弟子,新晋解元郎。
这日大早,云清歌就梳妆打扮好,去缀锦院正房陪三太太见陆家来的人。
当年陆家本给三太太订好一桩婚事,乃是三太太远房表兄,从小青梅竹马一道长大。哪知三老爷病重,云家不知从哪里打听出来三太太生辰八字和三老爷相合,就要陆家将女儿嫁进来冲喜。陆家也是盐商,家底却差了云家一半不止,每年盐引还得指望云家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照应。万般无奈下只得屈服退掉原来的婚事,给了三太太丰厚的陪嫁嫁到云家。
三太太嫁到云家后一直没过上好日子,恨娘家人先把她送给人冲喜,后也不帮她说话,心存怨愤,便很少跟娘家来往。后头三老爷病越来越重,为给妻子女儿寻个依靠,从中和缓多次,才慢慢好起来。几个月前,三老爷和云华烨渐渐好转,陆老太爷也替女儿高兴,送了许多东西来,三太太心中重担丢掉,自然想起孺慕之情,这才彻底跟娘家人修好。
只是今日陆家来的是陆二太太古氏,陆二太太早年曾对三太太丰厚陪嫁多有抱怨,三太太一直记在心里,难免今日也带出几分,弄得陆二太太讪讪不已。
云清歌见此情景,忙在中间打圆场,见陆二太太旁边站着个十来岁的少年,就道:“这是不是陆家表哥。”
那少年似乎十分腼腆,闻言飞快抬头望了一眼云清歌,很快又低头,耳根却泛红了。
见云清歌注意到儿子,陆二太太十分欢喜,她这趟过来本就是为了儿子,想说服小姑帮忙将儿子送到西山书院去念书,再不济,能给安排个名师也好。
将儿子拉到身前,“这是绍儿,在家里头行三,绍儿,还不快见过你姑姑和表妹。”
陆绍便恭敬的给三太太行了大礼,又和云清歌见过同辈礼。
不喜欢嫂子,侄儿却是亲的。看陆绍温和知礼,三太太也缓下脸色,将陆绍叫到身前,细细打量,问他日常生活起居,态度很和善,表现得很喜欢陆绍。
三太太不是爱装面子的人,陆二太太就知道她是真心,不由松了口气。晓得三太太最心疼云清歌,将她叫到身边,卸了手上一个赤金镯子给她。
一入手,云清歌就觉得这镯子分量不轻,再看上头镶满翠盈盈的绿宝石,知晓这镯子只怕价值千金,定然是这位二舅母压箱底的东西,便有几分犹豫。
平常见面长辈赐些东西当然无事,可这太贵重了
她也隐隐能猜到今日陆二太太来的目的,便不知这个烫手的镯子应不应当接。
正犹豫间,陆二太太已经拉了她手将镯子给她套上,见她小姑娘肌肤凝脂玉膏一般,不由感叹道:“一晃眼清歌都这么大啦。当年她满月,我还给送鞋袜来,哎哟,那么小个人儿就像玉琢出来似的,喜得我抱着就舍不得松手,她还笑嘻嘻抓着我镯子不放。瞧瞧今日这镯子还是到了她手里头。”
这样一说,三太太也想起云清歌当年简薄的满月宴。不管如何,那时这个二嫂是忍气吞声,顶着老太太白眼来给自己撑了场面。
思及此,三太太面色更加和缓,将云清歌叫到身边,看看她手上镯子,道:“既是你二舅母一番心意,你便收下罢。”看云清歌还小戴不上,就吩咐荔儿等人先给好好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