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二是保护林上卿的小分队队长,站在林杝的左后侧,无声无息。林四小姐阔别一年多再次见到此人,委实感慨万千。除了李束樘之外,以及有一回在客栈里洗澡被苏玄明看了个正着,梅二是知道自己尴尬事最多的那一只,出于姑娘的羞耻心总不想面对他。
但梅二显然没有这种自觉,亦步亦趋跟在林杝身后,习惯了隐藏的男人走路走得悄然无声,带动其他九个护卫,林杝只觉得自己屁股后面飘了一串孤小魂野小鬼!走到宫门之前,林杝停下步子,妥协了:“我还是乘轿子吧。”
轿子落在济世堂大门口,四小姐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白牙的哇哇大叫:“我说大婶,你没事老摸人家屁股干嘛!难不成你有恋童癖啊!”满腔的被非礼的怒火。
然后陈夫人在后面追,“对,老娘就非礼你这小兔子了怎么着!你叫白牙,我叫白紫,你生是我白家的人,死是我白家的死人!”
“师父!我要改名!从今往后我要叫黑牙!”
“老娘告诉你,晚了,敢改我凑死你!”
白牙跑,陈夫人追,小少年冲出门,就扑进了林杝的怀里。他个儿长了,包了个包子头,正好到林杝的胸口。“诶哟!”白牙捂住额头,抬头去看是谁,一见是林杝,跐溜一下躲到她背后,“林姐姐救命啊!”
林杝咬牙,想揉揉胸口,又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动手,只能在暗地里磨牙数落白牙:小鬼!你方才往哪儿撞啊!(白牙:大姐平胸啊,我还以为撞在了男人身上!)白牙对于女性的粗线条,是受到苍山师父的影响,胸不是胸,臀不是臀,都是人身上的肉。师父说,医者平常心,有时比和尚还要淡定,于是乎在很久以后,白牙的这个缺点在追女人之上显得尤劣。
陈夫人收敛了辣妈的姿态,冲林杝莞尔一笑,“叫林姑娘见笑了。”
林杝上前与她寒暄着走进济世堂,苍山正在问诊,便闪到一旁不去打扰他。今日看病的人不多,都咧着嘴看那对母子的好戏,因着妇人美貌,小儿郎可爱,也不嫌他们吵。陈夫人简单说了这几日的情况,济世堂师门三代人对她都不错,唯有要看白牙屁股这一点,苍山说白牙自尊心极重,如果硬扒他裤子,他得离家出走,让陈夫人慢慢来。陈夫人心急啊,但凡白牙洗澡就要去偷看,可总是以失败告终。
“你说他师父是不是有猫腻?故意不让我看白牙的屁股。”陈夫人疑神疑鬼问林杝。
林杝沉吟,不知如何回答,认识苍山也非一两天,他的为人那是杠杠滴竖大拇指,要么爱徒儿太深,怕亲生母亲寻上门了,要抢走白牙令他舍不得。如果白牙真的是陈夫人的儿子……
“白牙,过来,姐姐带你去买麦芽糖吃。”四小姐其实亦是十分心切一个答案,准备把白牙拐出去敲晕了直接让陈夫人扒下裤子一看究竟。
白牙笑了,露出下牙床里侧半个大蛀牙:“我屋子里有,不必出去买,姐姐想吃我给你拿去?”
“成,一起去吧。”
“大婶你别跟来!”白牙小屁股一扭,转身警告陈夫人。
陈夫人无奈止步,林杝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与白牙一道走进了里院。院子里很清静,晒着许多草药,散发着药香。这院子林杝十分熟悉,从前柳棉和青杏就住在这里。现如今一个被掳去了大夏,一个被留在了宛平,都是异国他乡啊!四小姐便暗下决心:若有机会,要把她二人接回来!
“林姐姐。”白牙叫她。
“嗯?”
“那大婶真的是我娘亲?她儿子不是死了吗?”包子脸皱成一团,很纠结的样子。当日师父把这大婶留下来住,告诉他这位大婶没了儿子思子心切,让他把自己借给大婶玩两日。他是多善良的小孩,委屈了尊严给大婶逗。后来大婶却硬说自己其实就是她那个死去的儿子!
林杝好奇,“陈夫人若是你母亲亲,你不高兴吗?”
白牙作深沉状,“这怎么说呢。”
“直说。”
“诶呀!那大婶的眼睛和上次那个女儿国来的公主一模一样,肯定也是女儿国的权贵。若我是她儿子,今后跟了她回女儿国,那地方重女轻男,我会很没地位的!”白牙一脸认真又捉急,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结论。
“……”这理由让林杝哑口无言,最后无视了他的担忧,直接道,“你想知道她是不是你母亲亲,回房里脱了裤子看看自己屁股上有没有一颗红痣就知,如果有就八成是了,没有便是不是。”
一大一小两人边走边说着,白牙都不用脱裤子,自己的屁股虽然长在眼睛后面,但偶尔看过几眼,有没有一颗红痣自己还不清楚?!将将露出要如释重负的表情,恰在这时,林四小姐瞧见围墙边的衣架上晾着许多白纱,转移了注意力:“如何会有这么多白纱?有人受了重伤?”
白牙道:“是啊,我师公数日前采药不甚受伤,一整条手臂都被尖石头给划得皮开肉绽,差点就废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屋子倒是开了门,走出来一个清瘦的人。右胳膊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林杝将视线从那人突兀的手臂上移到他的脸,只见他脸色苍白,五官深邃,鼻梁挺拔,带着一股异域之气,尤其是那人鬓角两丛白发,平添了三分沧桑。林杝如何会不认得这张阔别几月的脸!
她惊喜无比,唤他:“池公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