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偶尔还去厨房帮帮忙,被虞泰和撵了出去。
“爸,您还不让我帮忙,都怪你们,我现在连个鸡蛋都不会煎,被人家笑话了!”虞菁站在厨房门口,大声抗议。
虞泰和笑着关掉了抽油烟机,“谁笑话你?南浔啊?他不会!南浔会做饭,你负责吃就是了,学什么!这做饭啊,也是要天赋的,你不是这块料!”
“叔!我可没嫌弃她不会做饭!她不做饭才是最好的帮忙!”秦南浔走了过来,扬声道,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
“秦南浔!你……!”
“对对对!菁菁,你就负责吃,不要帮倒忙了!”虞泰和出来,笑呵呵道。
“爸!到底谁才是您亲生的啊!这么偏心他,回头他在我面前更嚣张了!”虞菁撅着嘴抗议。
虞泰和和蔼地笑笑,“快去洗手吃饭!”
看得出他们小夫妻俩比之前好多了,虞泰和心里很是欣慰。
还没吃好晚饭,秦南浔接到了老家叔公打来的电话。
“叔公,我真结婚了!不用帮我安排了!真的!是结了!”秦南浔站在外面讲电话,声音很大,对方叔公耳背,他得这么大声,对方才能听清楚。
“好好好!改天一定带她回去拜祠堂!”秦南浔的声音又传来,虞菁大抵明白了。
“菁菁,秦家过去是南浔镇子上,四大家族之一,就这四大家族支撑起了整个南浔,乃至湖城的经济。南浔的亲生父母、直系亲属虽然不在了,旁系的还都在南浔镇子上。大家族,规矩多,估摸着,南浔得带你回去见他们了。”虞泰和小声道。
秦南浔进来,见父女俩在低语。
虞泰和见他进来,直接问他是不是老家的事。
“我这些叔公早就惦记着我婚事了,一直在催,他们不知道我结婚了,我刚说清楚。”秦南浔笑着道。
“那你抽空,带着菁菁一起回去看看。”
秦南浔点头答应,虞菁有点不高兴,气他隐婚。
——
虞菁不喜欢江南水乡的情调,在她看来,与其来这种文化底蕴深厚得她没那思想觉悟参透的古镇,还不如去欧洲血拼呢,她就是个俗人。
还是兴冲冲地陪秦南浔来了,就跟第一次见家长似的,心里多少是有些激动的。
这几年,她大概知道了秦南浔的身世遭遇,也知道,他父母是因为把百年老字号弄丢了才自杀的。
她心疼秦南浔,但不同情他的父母,甚至觉得他们太愚昧,居然会选择自杀。
以至于,在听说秦南浔要报仇时,觉得他也很傻。
“这老字号,对你们真的这么重要么?而且,实际上,现在的丝绸销路并不好!”虞菁是学经济管理的,她很认真地说道。
坐在她身侧的秦南浔,面无表情,心想,到底不是一路人。
在她眼里,只看到了经济效益,并没意识到,发展丝绸生意的意义,那不仅仅是生意,更是一种继承和弘扬。
“你不需要了解,我也不想对你解释。前面的桥有点陡,你注意。”他一副高冷的样儿,淡淡地说道。
虞菁气得想抽他一个耳刮子!
她好声好气地跟他讨论,他都不屑的样儿,好像她没资格跟他讨论这些似的!
——
他们到老宅,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洒落在偌大的天井院子里,金色的,一片静谧、唯美。
虞菁挺喜欢这种中西结合的建筑风格的,而且都是好几百年的建筑了,很有风情。
平时管理这老宅的古叔过来迎接,秦南浔给他介绍了虞菁。
虞菁打了招呼,自己先在院子里游览了,天井里的两棵广玉兰,居然有一百多年的树龄。
秦南浔一手拎着一只行李箱进后方的欧式风格的红砖老式别墅,她连忙跟着进去。
名不虚传,他家还真是大户。
虞菁透过屋里的家具和每一处细致的装饰,可以窥见,一百多年前,这里是有多奢华。
这才是真正的名门贵族,而不是那些新起的暴发户。
秦南浔领着她到了二楼的一间房间,屋里的装饰都是欧式复古风格,“很多年没装修了,屋里潮气重了点。”
他沉声道。
“挺好的,这些家具都是檀木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芬芳,虞菁才发现,这淡淡的自然的芬芳都是来源于屋里的家具。
秦南浔点头,虞菁瞠目,心想,真是豪!
看着秦南浔,脑子里脑补出古代大少爷的模样。
“?”他睨着她,沉声问。
虞菁回神,吐吐舌头,想出去参观参观。
“今天晚了,就不去祠堂那边了,明天上午过去。你最好打扮得端庄些。”秦南浔盯着她的背影,嘱咐了句。
“你的意思是,我平时不端庄?”虞菁低头打量着自己的穿着,扬声反问,,窄裙、衬衫,,就是……好像不端庄。
她平时哪能和端庄扯上边,分明是,。
说她是妖精,一点不过分。
“让你给我丝绸布料做旗袍你都舍不得,还想我端庄呢……”虞菁幽幽抱怨。
“你不适合!”
“我怎么不适合了?我身材不好了,还是怎么的?”虞菁气呼呼地问,心里酸酸的。
“你没那气质!”秦南浔实话实说。
虞菁鼻酸,没反驳,瞪了他一眼,摔门而出。
她没那气质?就虞希有!她虞菁连穿件旗袍的资格都没有,是吧?在他眼里肯定还比不过那个白莲花冷雪呢!
虞菁揣着一肚子的酸意,在宅子里逛着,晃着。
累了,就坐在紫藤下的长廊上,一个人发着呆。
秦南浔找来时,远远地,看着头歪靠在廊柱上,失神发呆的虞菁,脚步顿住,也愣了,没想到她也有这么安静、深沉的一面。面露难过之色,看起来一肚子的心事。
从认识她到现在,他从没被她吸引过,印象里,她就是一个刁蛮任性,被大人*坏的,自以为自己是大小姐的心高气傲的女孩。没关注过她,她的内心,也不去揣测,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觉得她是个肤浅的女人,所以不会有什么心事。
现在,坐在那,失神着的女人,是他老婆,他秦南浔这辈子,第一个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除去过世的父母,她可以算是他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亲人……
不由得一怔,就好像昨天还在讨厌着这个人,现在她已经是他最亲的人了。
什么概念!
他仍然有点理不清。
虞菁回神,刚侧过脸,就看到了远远的路灯下,一道高大的暗影,隔得有点远,看不清他的脸,但是知道,是秦南浔。
,连忙起身。
秦南浔也回神,虞菁已经往这边走了,“吃饭了!”
他说完就转身,虞菁慢悠悠地走着,一直紧盯着他的背影。
吃过晚饭,她要出去散步,秦南浔说没时间,不陪她,虞菁一个人换上轻便的运动服、运动鞋出去了。
“哎哟,居然是小三生的,这不好,不好。秦家少爷怎么选的媳妇这是,他爹妈泉下有知要气得跳起来咯!”虞菁走着走着,听到有大妈好像在说她,脚步慢了。
“怕也是有苦衷的吧!听说那女的家对他有恩!”
“那女的家就是咱们这的虞家!当年你们忘啦,虞泰和和杜静曼被希希她妈给撵的……!”
几个大妈你一句我一句,人言可畏,虞菁几乎被打击得一动不动,愣在那。
父母当年的丑事可是轰动整个镇子的,而她,就是那小三生的。
她们左一句“配不上”又一句“配不上”……
回神后,她信步走着,一直在想,有那么个瞬间,她真觉得自己配不上秦南浔。
秦南浔从蚕房出来,虞菁居然还没回来,人生地不熟的,他担心她走丢了,立即给她打电话,结果,她手机都没带出去。
他只好去找。
虞菁已经出了古镇了,沿着小路往南,走到了河边,没路了,就蹲在河边,拿着小石子往河里丢。
秦南浔找了一个多小时,才在河边找到她。
她扎着马尾,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蹲在那,月光照着她的脸,洁白的。
“你出门为什么不带手机?”秦南浔忍着怒火,走到她身侧,质问。
虞菁木然地起身,不回答他,就要走。
秦南浔捉住了她的手腕,“问你话呢!”
“不知道!”虞菁任性地回答,甩开他的手臂,迈开了步子,大步往前走。
她怎么了?
秦南浔对这突然对他沉默的虞菁,有点不适应,又有种熟悉的感觉。
记得有一年跟她发生冲突后,她也这样,不吵不闹的,对他冷冷淡淡,那之后,她对他也疏远了。
他跟了上去,“虞菁,我不是你的父母,你任性妄为的那一套在我这行不通!既然我们是夫妻了,既然想好好过日子,你也该遵守一些规矩!”
他平静且认真道。
虞菁还是赌气地不说话,什么狗屁规矩,如果他爱她,才不会给她立任何规矩!
一切归根结底,他不爱她。
秦南浔拿她没辙,一路跟着她,她压根找不到回去的路,最后,秦南浔实在不想跟她绕,“跟着我!”
说着,拉过了她的手腕,大手牢牢地扣住了她的手,十指紧紧扣着,虞菁被他拉着往前走,双眼盯着那两只手看着,眼眶渐渐地湿热了……
她心里很酸,突然多了很多的心事。
到底是个女人,不是没心没肺的,她虞菁也有着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只是这颗心还没人来问津,相反,还被误解着。
秦南浔洗完澡出来,虞菁已经躺下了,背对着他侧躺着,他躺下很久,她也没过来,像平时那样抱着他,或者主动地挑逗他。
他有点不习惯,忍着主动抱她的冲动,“明天别乱说话,多笑,都是些老长辈,规矩多,你按部就班地来就OK。”他平躺着,平静地交代道。
虞菁仍然不说话,但他说的,她都听见了。
这死女人,到底是怎么了?
秦南浔揣着一肚子的疑问,渐渐睡去了。
虞菁*没睡什么,压力大,睡不着。来之前还很激动的,来之后,感觉自己像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难怪以前父母从不带她来这里,也难怪每次她那个妈提起这地方,会咬牙切齿。
他们是没脸来,这里是他们曾经的耻辱。
现在,当年那对*的男女的女儿,嫁给了镇子上大户之一的公子哥……
院子里,穿着一身典雅旗袍的女人,身材婀娜,姿势落寞,秦南浔乍一眼,以为眼花了,定睛,那还真是虞菁。
他醒来时,她就不见了,居然已经梳洗打扮好了,还穿着上次旗袍展上,许雅惠送给她的旗袍。
头发盘了起来,模样端庄。
他走了过去,虞菁看到他,像没看到。
她刚走到前厅,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后面跟着两对中年男女进来,老人嘴里叼着烟袋。
“这就是侄孙媳妇?”
“叔公!”秦南浔连忙过来,笑着喊。
“叔公!”虞菁跟着喊。
老人点头,秦南浔给虞菁介绍后面两对,他们是两对夫妇,一对是堂叔、婶,一对是表叔、婶。
那堂婶说,他们是来吃她这个侄媳妇做的桔红糕的。
秦南浔恍然想起了这个老规矩,新媳妇过门,是要学做桔红糕,送给周围的亲属品尝的。
虞菁压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叔公,叔、婶都先请进,菁菁这就去准备!”秦南浔连忙道,虞菁跟着招待,先把他们请进了厅堂,随后,她被秦南浔拉了进了偏房。
秦南浔叫古叔现去买糕,带着虞菁在厨房等着,古叔买了桔红糕回来,帮虞菁生了火,教她蒸糕,几乎都是古叔做的,虞菁听古叔说,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心想,他老家的规矩还挺多的,新媳妇必须会做这种用野荸荠磨成的粉做成的桔红色的糕才行,不然会被人嫌弃,丢了婆家的颜面的。
“这些都是我们这的老规矩,不过现在也没几个年轻人遵守了。谁教咱秦家是大户呢,这些老古董都盯着呢!”古叔和蔼道,让虞菁端着蒸好的现成的糕点出去,也只能冒充一下了。
到了厅堂,秦南浔正在泡茶,很讲究的样子,拿着竹镊子夹着紫砂茶杯在水里烫着,慢条斯理,不紧不慢。
他给长辈们沏茶,她请他们吃糕,谁知,没一个人肯动手,那胡须花白的叔公起身就走,虞菁诧异。
“不会做就说不会做,买机器打的糕来充数,当你叔公眼瞎?!”手扁在身后的老人,丢下这句。
虞菁看向秦南浔。
“叔,你们……”
“不会呢,让你婶教一天,咱们明天来吃这糕也成,不然啊,你叔公是不会让她进祠堂的。南深啊,你是咱秦家的长孙,你叔公对你们的要求肯定要高些!”
堂叔拍着秦南浔的肩膀道。
虞菁在心里冷哼,他们现在对秦南浔这样,当初哪去了?!秦南浔落魄的时候,他们在哪?弄得他像个孤儿似的!
她转身就走。
“诶,这……”两婶子见虞菁没礼貌地走了,一脸震惊。
秦南浔满脸赔笑,“菁菁身体不舒服,两位婶子多包含!”
“什么身体不舒服,南深,别以为我们不晓得她是谁个的女儿,现在就这样,将来还得了!全镇子的人都晓得你南深娶了个……”
“娶了个什么?!我怎么了?!我妈是谁怎么了?!你们是他的亲妈吗?是我婆婆吗?有什么资格在这说教?!”虞菁一个忍不住,折了回来,冲两个说三道四的婶子,大声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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