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日，绯月忽而淡淡笑了笑：“你是在与我谈条件？”

琉璃望着他，眸中微微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却是笑靥如花：“不错，绯月，你身为银狐王族的二殿下，总该要为王族做些事情。”

绯月轻嗤一声，带着几分嘲谑：“我倒是不知苍雪何时这般没用了。”

“绯月，你从不关心族内之事，根本不知道在你父亲死去之后，现在的银狐王族已是外强中干，否则又怎需要靠结亲来联合两族的力量？”琉璃轻柔的语声中夹杂了些许怅然，幽幽道：“没有月魄立威，而从不曾被你父亲看好过的苍雪如今为王，根本无人信服，他一人的负担太重了……绯月，这些，你都从来不知道……”

“对我来说，不需要知道。”绯月眸子里依旧是一片淡然，“既然无力支撑，便将这首领一位让于他族，又有何不可？”

其实，谁做王都好，狐族由谁做首领也没什么区别，既是同类，又为何非要为此争夺不休？

琉璃怔了怔，咬咬嘴唇，忽而又弯唇笑了起来：“绯月，我是否还没告诉你，其他几族已知晓月魄在一名人类丫头身上，此时正四处寻找这名人类丫头，想要伺机夺取呢！”

谁有“月魄”便有了力量，有了倨于群龙之首的力量！

绯月的眼色转瞬便沉冷如冰霜，唇角扯出一抹冷然的笑意，“他们若是敢来伤她便试试。”

琉璃忍不住又笑了，眼眸却微微黯了几分：“绯月，以你现在的元神之体，以为还能护得了她多久？若拿不回身体，她即便没被那些人类抓回去血祭，也一样会被狐族觊觎月魄之人撕裂身体。”

“这些不需要你操心。”绯月望着她的眼神疏离而深邃：“倒是你，知道的事却是不少。”

轩辕王室要用那丫头的血来破除诅咒之事，他也是自那丫头口中才得知，琉璃却似乎清楚的很。

琉璃只是轻轻一笑：“为免人类之中也有打月魄主意之人，对于她身边的人自然需要查清底细。绯月，为了那个人类丫头，你当真是不要命了呢……”

绯月看她一眼，淡淡道：“若你要说的只是这些，那么说完可以走了。”

琉璃看着他苦笑：“走？你还未给我答复，我怎么能走？”

“我的答复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与其求人，不如求己，你既已选择与他并肩而行，那么，便靠你自己的力量支撑他走下去。”转身，不再看她一眼，便要离开。

琉璃看着那袭洁白的身影，目光说不出是迷惘还是幽怨，唇边勾出一抹凄冷的笑意，蓦然开口叫住他：“绯月，你不顾银狐王族的安危护着她，不让我们取月魄也便罢了，可你宁可冒着七日后形神俱灭的危险也不肯拿她去换身体，这样值得么？要知道她只是个卑微短命的人类，匆匆数十年也不过是弹指之间，就算你还活着，你会看着她慢慢老去，青春不复，会看着她就这样死去，什么也留不住，即便这样，你还是认为值得么，不会后悔么？”

绯月顿住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良久，淡淡的声音响起：“……没什么好后悔的，因为值得。”

……值得……他竟然说值得？！

琉璃身形微微晃了晃，笑的有些嘲谑，有些哀凄，语声中都带了些颤抖：“那我呢？你从不曾如此对过我，难道为我做些什么事就一点都不值得么？！”

绯月终于缓缓转过了脸，那样淡漠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你的心思太复杂，我至今都未能看透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曾经能做到的，我可以为你做，但是，不代表为了你，我就必须放弃自己的原则，正如你也不会为我放弃你想要的。她和你不一样，她想要的很单纯，而正好，我可以给她，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