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红鸾怔忡的看了他半晌,又朝着屋子扫了一眼,不是清风阁,是晋王府上一处空置的客房,她怎么会在这里。
“留香呢?”
她看向泓炎,泓炎却回避了她的眼神。
一瞬间,晕厥前的景象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那两摊硕大血迹,刺的她心头一阵阵痛楚,撕心裂肺一般。
眼泪不住落下,继而,她猛然捣住了面孔,嚎啕大哭起来。
死了,燕儿死了,死在她眼皮下,留香也死了,尸体不知道被胡蝶丢到了哪里去。
她痛苦,小腹一阵阵痛楚,有液体从双腿间溢出,她倒抽一口冷气,旁边太医惊慌失措:“娘娘,娘娘,你已经胎气大动,不可激动啊,不可激动。”
“痛,孩子,好痛。”
她边哭,边按着肚子。
泓炎已经急的脸色都发白了,抱着她大吼一声:“都坐什么呢,没听到她说痛,快点,快想想法子,快,一个个都不想活了吗?”
枫红鸾顺势倒在了泓炎怀中,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太医上来给她把脉,然后说了句冒犯,揭开了被子,惊的额头上全是汗水:“娘娘,娘娘,见红了,娘娘请稳住情绪,快点,快点,把丹药拿来。”
泓炎煞白的脸孔,在看到枫红鸾出红的那瞬,更为惨白,完全不知所措。
小腹阵阵刺痛,枫红鸾感觉到又什么东西在剥离身体,好痛,痛到无法呼吸,但是她甚至尚且清楚。
她失去的太多了,不想再失去这个孩子,她努力配合,深呼吸,放松,压下所有愤怒和悲痛。
有丹药被送入口中,喉咙痛到灼烧,她努力吞下整颗整一颗丹药,小腹痛楚不再那么剧烈,可是那种东西剥离身体的感觉,依旧那么强烈。
就好像有一只手,本来紧紧追着她的身子,如今却在一点点,一点点的松开。
太医一个个都煞白了面孔,静若寒蝉看着她的变化,他们也无能为力,这颗金宝安胎丸是最后的希望了。
半个时辰过去,那渐渐平静下来的痛楚,猛然又激烈起来,腹中的孩子,似乎在努力的想要生存,想要留在母亲怀中,可是枫红鸾分明的感觉到孩子在离开,她痛不欲生,眼泪不住落下。
六儿跌跌撞撞跑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泓炎怀中,哭成了泪人。
“来了,王爷,来了。”
“快带来。”
“不用,我自己来了。”门口,在六儿身后,赫然是一道青灰色的身影,衣着简扑,胡子拉杂,有些不修边幅,灯火通明的房间里,他那不修边幅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越过太医,他看着枫红鸾,枫红鸾泪眼滂沱的看着她,如今除了落泪,她已经没有了半分力气,想叫老朋友一句,却也开不了口。
他紧紧的握住了她手,包裹在他温暖的掌心:“相信我,乖一点,听我话。”
枫红鸾泪如雨下,点头示意。
泓炎看着把枫红鸾的手合在掌心的那双大手,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吃味的时候。
“江南子,求你了。”
“你不求我,我也会竭尽全力。”
江南子,在枫红鸾绝望痛苦的时候,他的出现,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枫红鸾已经跌落了谷底的心,瞬间又满怀了希望,挣扎着想要爬出那道深渊。
不可以死,孩子不可以,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短短两月,人生至痛,不会亚于上一辈子。
上一辈子至少在死的那刻才凝聚了所有的痛楚和仇恨,六年过的浑浑噩噩她自己也以为很幸福。
可是这一辈子,她从来没有真正的快乐过,如今,接二连三的让她面对至亲的离开,她如何受得了。
肖叔叔,燕儿,留香……
太痛了,真的太痛,痛到每一口呼吸,都似刀绞。
她无力承受,想到那些失去的,她沉沉闭上眼睛。
这一闭上,却也没有力气张开,陷入了昏昏沉沉的冗长晕厥之中,只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说话,有好几个人在说话,泓炎咆哮了几句,江南子更大声的咆哮,然后,没了生息,一切,归于安宁。
如今尽然只有晕厥过去,她才能感觉到安宁。
若是孩子没了,她但愿这一辈子,就再也不要醒过来。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这些,她如今算是都经历了个遍。
她再也经不住更多。
——题外话——
有哪个童鞋说了,没看到肖云业尸体,肖云业就有可能没死。今天按着那童鞋的理论,没看到留香尸体,留香也可能没死。关于肖云业,我不说啥。但是留香是真的没死。
明天见,更晚了,抱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