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里?”白钧翼着急问,“我可是答应你小舅要照顾好你们的,你别做傻事。”
“我不会,你放心吧。”柯暮霭快步往外走,白钧翼要追他,忽然护士喊景云松的家属,他答应了一声,缓了一缓,柯暮霭已经走得没有影了。
柯暮霭在医院的洗手间里,把自己洗干净,头型弄好,尽量低显得意气风发,出门买了两根棒冰用来敷眼睛,等化开之后,再喝了润喉。
柯暮霭在城里买了两瓶西凤酒,两盒糕点,一只烧鸡,一只酱猪肘,打车赶回镇上,到镇卫生所一打听,柯永利白天在这里包扎完,已经离开了,他又打车回尾巴沟。
他到不怕柯永利逃跑,因为他知道,以柯永利的想法,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只要没打死就没有坐牢的罪过。
果然,小卖铺亮着灯,他推开大门进来——整个尾巴沟村,乃至于石桥镇,还没有人敢来偷他们家的东西,所以大门从来都是不上锁的,甚至柯永利还巴不得有人来偷他们家,好反讹一笔。
房门是锁着的——柯永利知道自己得罪不少人,怕人家半夜来用刀捅他。
柯暮霭敲窗户玻璃,柯永利正在炕上仰面躺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成了猪头,鼻子上糊着厚厚的纱布,想睡睡不着,正窝着火,忽然听说柯暮霭回来了,顿时从炕上跳下来:“你个小王八犊子,胳膊走往外拐得逼崽子,还敢回来!”想要找家伙,白天白玉环卖的太干净,凳子笤帚,连擀面杖都以五毛钱的价格卖给别家了,他寻摸一圈,啥也没有,便挥着拳头出来开门。
柯暮霭在外面笑着说:“我怎么不知道回来呢?我偷了我小舅的二百块钱,买了好酒好菜回来看你来了。”
钻进柯永利耳朵里的重点,第一是柯暮霭偷了许乐阳的钱,第二是他带了好酒好菜回来,柯永利本打算开门就把柯暮霭踹到台阶地下一通暴打的,在听着这话之后便忍住没发:“你偷了他的钱?”他看了看柯暮霭买回来的东西,把柯暮霭让进来,“他收钱的地方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小舅办厂的批件和房照,存折什么的,放在哪里我都知道,本来我是想再等一阵子,等他放松警惕,把他的厂子和存款一勺烩全弄过来的,到时候直接去市里把法人换成您,到时候爸你就是厂长了,再加上那十几万的存款,咱们家里立刻就又发达了。”
柯永利一听就来了精神,态度也缓和下来,把柯暮霭领进屋里,又把门划上。
爷两个上炕,炕桌碗筷全都没有,就那么摆在炕上,柯暮霭打开了酒给柯永利,又把那块酱猪肘整个递给柯永利让他啃,自己则撕了块鸡腿,吃的小嘴油汪汪,跟柯永利胡吹乱侃:“我小舅可好骗了,还认了松松做干儿子呢,我偷拿他的钱出来买好吃的,他知道了,我就说学校要,他就信了,我还……”他话里话外,都是如何如何把许乐阳耍的团团转,将许乐阳描绘成一个人傻钱多的典型,还不住地说许乐阳有多少多少钱,身家都是比照柯永胜的。
柯永利听得心火上涌,肝火妄动,借着两口酒,把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狠狠啃下一大块猪肘,在嘴里大嚼:“草他个死吗的!老天爷瞎了眼,让他发了财!赶明儿我就去他厂里给他放把火,烧死几个干活的,让他摊了官司,我看他还美不美!”
柯暮霭说:“可别说让人家摊官司了,我可是听说了,警察要来抓你呢?”
柯永利一愣:“抓我干啥?”
柯暮霭说:“你差点把景云松打死,犯了故意伤害罪,致人重伤,要判十年有期徒刑呢,他是未成年人,罪翻一番,就是二十年,你过去有偷盗的前科,还要再加一番,就是三十年,我听他们说,还要去警察局翻你的案底,都给你算上呢。”
柯永利又惊又怒:“放你妈个屁!那小瘪犊子是我儿子,老子打儿子,还犯法了?”
“怎么不犯法,国家有规定,老子打儿子也不行,而且还有个未成年人保护法,好像是这个名字,再说了,你和那个女人又没有登记,在法律上你们不是父子,根本没有一点关系,我听中心校的老师跟警察们说的,他们这两天就开始收集证据,等证据都弄够了,就要派人来抓你了。”
柯永利端着酒瓶子,两眼通红地瞪着柯暮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仿佛一头发了怒的公牛,随时都要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