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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浪人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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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有关长河的传说。久远得无论朝代,更不知年月。如果世界可以简单到如同奔流不息的河,那么人,则将是河中不知将往何处的飘萍,浮沉之间,尝尽万般滋味。无论是浊浪滔天,还是澄静如洗,你从来无法预知它突然变化的面目。每一个长河边的灵魂又何尝不是在漂泊?

普通的临江小镇。江面早已被冰雪覆盖,大地白茫茫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虽是长河南岸,这个冬季还是奇寒无比。寒风凛冽,每家店铺都早早关了门打了烊,零星一点灯火透过窗户纸洒在白雪铺成的街面上,更使街道显得空旷。这天气即使有想做生意的人也不见得有顾客。

惟有铁匠铺那摇摇欲坠的窗子里还艰难吐出星点温热的白气。凡是路过的人永远都会发现那扇破旧得让人忍不住想拆卸的窗子的背后坐着个佝偻的身影,往那黑洞洞的窗子里张望,会瞧见满头白发满脸烟火色的铁匠蜷缩着身子摆弄心爱的工具。那双树皮般枯燥的手满是纵横的深纹。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家人在哪儿,也没人和他说过话。人们猜想他把想说的话都告诉了那不冷不热的火炉。小镇上出生的老人只知道在他们出生的时候这里就有个冷冷清清的铺子,无论别的铁匠铺多么红火忙碌,唯有这里从来没多少人光顾。

老铁匠从窗缝里往外瞟了一眼,依稀见到个摇摇晃晃的人影,从街角沿着墙缓缓而行。真是个奇怪的人!着一身单薄的黑色长袍,外面披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黑色斗篷,被风吹得随意飞扬,缝补过的布包斜搭在肩头,斗篷下藏着长剑一柄。这个人和他手里的剑一样古旧枯瘦,走在街上就像快被风吹走似的,脸早就冻得发紫,雪花不停扑打在他的袍子上和脸上,弄得他一身冰花,散乱的长发在风里飘扬,蓄着的又没好好打理的胡子只让人觉得脏兮兮的。青丝真正染了霜花,让他霎时间老了几十岁。他接连敲了三家客栈的门,隔着门缝传来慵懒的作答:“关门了,这儿的房间都住满了!”那一身实在不够干净的打扮让人对他敬而远之。于是他停在了铁匠铺的门边。

“喂,进来。”

他愣了愣,不情愿似的:“我……身上没啥铜板……”

“无妨,作个伴。”

他这才掸干净身上的雪,挪进屋里,杵在门边。

老者把他引到火炉边,为他端了张长凳,按着他坐下,又为他端上一碗热水,“暖一暖身子。还没吃过东西吧,我这儿还剩几个白馒头,充饥尚可。”

他抬起眼,茫然。

“出门在外的,谁没有个难处?拿着。”说着老人就把碗塞给他,又从里屋捧来一盘白馒头。

他把那一碗水搁在一边,直接冲着那堆硬得像石块的馒头而去,狼吞虎咽,三口两口就解决了一个,末了觉得自己有些狼狈,抬头把嘴角扬了扬,算是笑,放慢了速度。吃完用袖子抹了抹嘴擦去碎末,吐出一句:“有酒么?”

老者笑了笑,端着碗向墙角,那里躺着两个酒瓮。他霍地站起,抢在老人前夺过酒瓮,扯开封条就往自己的嘴里倒,把老人看得目瞪口呆。眨眼工夫,两瓮酒喝得一滴不剩。喝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回长凳上,“还有吗?”

老人懵了:简直是引了条狼进门。“江湖人?”

他低头沉默了半晌,就好似没听到老者的话。屋里只听得见噼噼啪啪的干柴烈火声。时间仿佛静止了,他在长凳边凝成了雕像一般。十分无趣的时刻,无趣得烈焰也苍白起来,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散淡而苍白的眼神里净是漠然,绷紧的嘴角让人觉得此人如铁板一般严肃得不可撬动。别人猜不到他是悲是喜,仿佛人世间一切波涛都与他无关。

老者笑:“又是个提着脑袋过日子的,何必涉足江湖?”见他不言语,赶紧补充,“倒也不打紧,人总有个落难的时候。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他盯着此人的剑:古铜色的剑壳,带着几分苍老的意味。一截剑柄露在外,柄上缠着的布油黑破旧,看样子用了好多年。

陌生人的眼里突然射出光芒,勾人的锐利,双眉如剑,斜挑入鬓,再加上高突的颧骨和刀削似的尖下巴,把凶光展露无遗。他解下佩剑,轻轻摩挲剑壳,“这家伙跟我的日子不短。”声音低沉得似乎从没考虑过别人是否需要听见,眼神里也缓缓漏出几分凄凉。老者分明觉得有一道无形的墙阻隔着他和周围的一切。为何,竟要将自我封闭?他把手扣在剑柄上,“嗖”地抽出一截。慑人的寒气比屋外的大雪更逼人,炉火被反射出血光一样凶险的色彩。眼睛却随之渐渐灰暗空洞,末了,竟紧闭双眼,仰头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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