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洪真、钟耀威、周浩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贱得人——如果只是自我感觉良好也就罢了,可看他那副又紧张又羞涩的模样,好像生怕被这群大老爷们儿给玷污了似的。
耿天生、曲友怀、陈天南五个岁数大点儿的,也都面带哭笑不得的笑容,被余文生的作态给整得彻底无语。
余文生越发诧异。
这时候,一阵微风穿过敞开的窗户刮了进来。
余文生顿觉得脸上像是被一些毛发扫过般,轻轻柔柔,有些痒。他很自然地抬手抹去,然后愕然怔住。
手还未抚到脸颊上。
眼前却飘荡着丝丝缕缕、长长的发丝,如雪般白净。
他低着头呆滞了半晌,这才慢慢地抬起了双手,用手拨开发丝,轻轻地,缓缓地顺着长长的发丝摸到了自己的头皮上,心中吃惊道:“这白如雪的长长发丝,是,贫道的头发?”他再次怔住。
室内几人全都沉默不语,心中有些发酸。
余文生为什么会突然遭遇如此巨大的不测和磨难,他们无法肯定。
但他们却知道,自余文生冒着极大的风险强行空降,与第五集团军领导人会师之后,直到他遭遇不测陷入昏迷。在长达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全世界恐怕也找不到几个比他更忙,比他更累的人。之后,他因为某种常理无法解释的神秘原因,差点儿葬身诡异的火海中,获救后便陷入沉沉的打坐修行状态,不吃不喝半个多月,整个人都瘦得没了人样,头发也疯了般长到了近二尺的长度,而且是满头白发如雪。
他今年才二十岁啊!
“有镜子吗?”余文生轻轻地问道,低着头看着自己满是污垢脏兮兮的双手,干瘪枯瘦,像是鸡爪。
“有视频。”
钟耀威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旁边桌子上的遥控器开启。
房间内安装的摄像头将实施画面传到了墙壁上的虚拟屏幕上,很清晰。
“啊!”余文生被屏幕上那个坐在床上的“鬼”吓了一跳,当即从床上蹦了下来,傻愣愣地看着虚拟屏幕上那个刚从床上蹦下来的“鬼”——屏幕中的人穿着脏乱不堪的淡蓝se道袍,皮包骨头瘦得像是一具干尸,蓬头垢面,长达两尺的头发白如雪,乱如草窝,十足十的鬼模样。
“这他妈-的鬼模样,是贫道?”余文生扭头怒视着钟耀威:“姓钟的,你敢故弄玄虚逗道爷玩儿?”
钟耀威面露同情怜悯之se,劝慰道:“文生,你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真是贫道?”余文生依旧难以置信地,不甘地看向其他人。
“文生,你半个多月不吃不喝,缺乏营养,瘦一些是正常的。”曲友怀开口劝道:“现在好了,慢慢将养些ri子,会恢复的。”
“是啊是啊。”
“人活着就好。”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劝慰。
余文生犹有些不甘地冲着虚拟屏幕扭了扭屁股,挥胳膊抡腿地做了几个伸展运动,才终于确信,屏幕中的那只“鬼”,就是他目前的形象。于是他当即嚎啕大哭起来:“天可怜见啊,贫道英俊的形象怎生变得如此难堪,贫道,贫道我不活了……呜呜呜……作孽啊,柴老头儿,白尊秋你个老妖怪,道爷我跟你们没完……”
室内众人怎么也没想到,余文生会忽然像个孩子般哭得稀里哗啦。
至于吗?
钟耀威赶紧冲到窗前将窗户关上,生恐余文生哭嚎的声音引来十三师官兵们的怀疑,传出去也是个笑话啊。
一群大老爷们儿看着余文生哭得撕心裂肺,哭得都躺在地上打滚儿了,一时间全都束手无策。
这货不会是修道修得走火入魔,jing神出现问题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于是通过眼神全都变得心有灵犀起来——他受了苦,受了罪,鬼门关前闯了一关回来,jing神上有压力需要宣泄出去,可以理解,谁也甭劝他,让他哭,反正男人哭不是罪!
就这样,余文生打着滚哭得惊天动地撕心裂肺鼻涕眼泪一大把……
足足过去十多分钟后,他承受了半个多月孤独寂寞恐惧凶险积攒下来的压力,还有刚才发现自己形象被毁后的打击,终于用这种很丢脸很伤人的方式,一股脑地宣泄了出去,然后他一咕噜翻身而起,双手抬起很利落地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和鼻涕,擦出一个大花脸来,然后很诧异很不满地瞪着因为脸颊瘦成了骷髅状所以显得大了些的眼睛,愤愤地说道:“你们怎么也不劝劝贫道?”
所有人一下子被噎住了。
这他妈跟谁讲理去?
他怎么说哭就哭,说停就停?太
太没下限了!
“一群没良心的!”余文生撇着嘴苦兮兮地抱怨道。
众人纷纷扭头不去看他,或干咳或低头思忖军情大事,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