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片同样一公里宽,厚度却相差悬殊的钢铁方阵,就在整齐脚步和呐喊声中越走越近,距离从四百米缩减到三百米、两百米……
渐渐地,已经能够看清敌军的凶狠眼神,哪怕是铁盔面罩遮掩下的重步兵,眼洞里也能射出两道杀气。
常乐本人并未保持在阵前,只静静驻马原地,任士兵们从自己两侧挤过,转眼间他就从一线战斗参与者变成了方阵后方的看客。
他不畏惧战斗,过去几乎每次都是一马当先,刚刚还手刃了敌军王牌部队指挥官,但今天他最重要的职责是看清局势,随时调整部署,这才是主帅应该做的。
不但他自己离开前线,连瘦猴、萝拉也在他命令下转移到后方。
精灵女王则是始终冷眼旁观,战宗级修炼者严禁参与一线战斗,不准对普通士兵动手,这是人类规矩,精灵参与人类战争,同样也不能违背。
在一线徒步作战提振士气的指挥官,左翼有维克多,右翼有铁拳路易,中央则是身穿重甲的米兰达。
米兰达的任务原本该由韦伯承担,公爵之子军衔最高,实力最强,近来方方面面都还算配合,常乐愿意给他一个洗刷战败耻辱的机会。
然而韦伯临战之前找借口,说自己不太舒服,状态不佳,实际上应该还是怕死。
没等常乐出言讥讽,米兰达就主动揽下了这个光荣使命。
尽管这个自认为天下第一美丽的自恋狂非常招人讨厌,可常乐毫不怀疑米兰达的勇敢和斗志,所以最重要的中央战线还是委派给了她。
早晨出发前,米兰达忽然来到常乐面前,诡异地笑着,直勾勾盯着他双眼:
“站在方阵第一排,你知道这有多危险,这一仗我可能会死。”
“既然会死,你还笑?”
“我死了,你就不会烦心了,我替你高兴。”
“我不会高兴。”常乐认真回答,“我的确不喜欢你,但你是我恩人的女儿,又是我此刻的战友,我绝不会希望你死。”
米兰达仍然笑着,目光转向一旁的地面,轻声细语:
“你说你不喜欢我,可当初第一次见面,你看我的目光,我忘不掉。”
初次见面时,常乐是把她当作雪萤姐姐,那目光里当然充满眷恋和感伤,可惜米兰达当时盛气凌人的几句话,几乎气得常乐吐血。
所以他冷笑一声:
“你别想多了,你和我逝去的恋人很像而已,但你心肠比她差得太多,没有可比性。”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在施展什么泡妞绝学,对美女越冷淡,越能引起美女注意,所以才不理我……”
米兰达自嘲地笑了笑,盯着脚边的地面发了一会愣,然后猛然抬头:
“就算是误会,我也爱上你了,这一战或许是永诀,我不想把话藏在心里。”
常乐目瞪口呆:
“你居然爱上我了?什么时候的事?”
“从你在我家修炼的时候……”
“那么早?”常乐失声大喊,“那你后来还出卖我?”
“我知道城防军抓不住你。”米兰达苦笑着抬起目光再次与他对视,“我只不过想立功,既然你连累我父亲被解职,我就拿你给父亲赎罪,很公平吧?更重要的,是毁掉你和芬妮的约会,你俩不能和好,我才能有机会。”
常乐哭笑不得:
“行,我知道了,但我已经和芬妮破镜重圆,你再捣乱也没用。”
“嗯!”米兰达微笑点头,“死前能把话说开,我也好受多了。”
说到这里,她目光迎向晨曦,双眸明亮似有泪光,酷似雪萤的那张美丽面孔上笑容平静,似乎真的准备好面对死亡。
常乐心里一揪:
“胡说什么?以你的实力,只要别太快耗尽体力,普通士兵杀不了你,否则我也不会把你派到那个位置!”
“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生死有何区别?”
米兰达仍然在笑,常乐却怒火满胸:
“你这是威胁我?我不和你在一起,你就死?”
“当然不是威胁,难道你没有这种想法?人有时会生不如死?”
“我没有!我相信好死不如赖活!”常乐咬牙道,“你是想强迫我把你捆在这里,不许你参战?”
米兰达莞尔一笑:
“我才不想死,逗你玩的,知道你舍不得我死,知道了你其实也爱我,这就足够了。”
常乐再一次哭笑不得:
“谁爱上你了?你个自恋狂!”
“明明是你嘴硬!听说我和韦伯订婚,你就率军杀到我们面前,占领斯坦利堡,夺了韦伯的指挥权,让我做你的部下,这也是巧合?”
米兰达一脸幸福甜蜜地凑近,吓得常乐倒退两步,却被她一把揪住衣领。
她继续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