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到米舒钦柯将军面前,宋彪冷峻的顿步敬礼,道:“将军阁下,步兵上校别奥.弗拉基米尔.宋前来向您报道!”
米舒钦柯将军惊讶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他甚至没有回礼,直接就和宋彪握手道:“这真是太好了,你总是这样吗,非要在我们最危险的时刻忽然出现?”
宋彪平静的答道:“将军阁下,危险总是和机遇一同存在的,一个聪明人总是会在最好的时机出现在正确的地点。”
米舒钦柯将军笑呵呵的轻捋自己的双抹上翘的胡须,感叹道:“你还是没有变啊,每一句话里都还是会有苏沃洛夫统帅的理论和光亮,足以照亮在黑暗中的迷路者。宋,我非常欢迎你回来,让我们轻松的坐下来谈一谈你最近的情况,我一直很担心曰军会对你所驻守的地区给予突然报复姓的袭击啊!”
宋彪微微点头,跟着米舒钦柯将军进入办公所的小会议室里,并在一张平铺着沙河堡地区军事地图的会议桌前坐下来。
这时,他才和米舒钦柯将军答道:“曰军还没有精力顾及我所负责的通化地区,而我在这一地区的布防是非常严密的,只要我有两个团的兵力驻守在通化,曰军就很难重新夺回通化,除非他们愿意使用一个师团的兵力来冒险。”
米舒钦柯将军很有把握的答道:“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事,他们在前线的兵力也很紧张,别说是一个师团,我猜想连一个步兵联队的抽调都需要格外谨慎。”
稍加停顿,他又补充道:“我听说你最近配合我们的多支哥萨克骑兵连清剿了一些土匪武装,基本肃清了辉南线和通化线,总司令官阁下对此很是满意,只是希望你的措施和举动要更大一些,如果能吸引曰军分兵部署在你那边,那恐怕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宋彪微微含着一丝讥讽意味的冷笑一声,道:“那我还不如直接带着满洲步兵师重新回到战场上呢,只是吸引对手,又不能乘机歼灭对手,这不是我所愿意接受的局面。”
米舒钦柯将军当即道:“那就回来吧,我想谢叶尼斯基中校已经和你说了一些很重要的消息,我现在负责保卫奉天的正南方向,同时要为李涅维奇和柯尔巴斯两人的防线提供一些可靠的支援及补防,考虑曰军近期增援和重整的速度极快,我很担心李涅维奇会提前被击溃,他的防线区域太过漫长,以至于在沙河堡地区的布防严重不足。然而,比这更糟糕的是国内的暴乱运动影响太坏,士兵们甚至怀疑帝国可能要崩溃了,连我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的情况。”
宋彪默默点头,和米舒钦柯将军提议道:“您是了解我的,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家伙。如果我要回到战场上,我就必须是以最直接的方式和曰军一决胜负。所以在和谢叶尼斯基中校的交涉中,我提出了三个条件,第一,我要担任前线指挥官,我的计划是组建一个超编制的师团,以五个步兵团为主力,配合两个骑兵团,一个炮兵团,两个运输团和两个工兵团,加上师部直辖指挥团,实际的兵力规模是十三个团,总兵力规模要达到4万人。我想用这样的一支精锐力量在最为关键的时刻直插曰军阵线间的漏洞,用最勇猛和最快速的进攻在最短的时间里歼灭一股曰军,将曰军彻底分割成两个不能连接的阵线。第二,我要求拥有对战利品的优先处理权;第三,我希望得到整个远东军的全力支持,暗中秘密筹备这一计划,并且是拥有最高级别的物资配给计划。”
米舒钦柯将军沉默的思索良久,这才起身用指挥棒指着身前的地图和宋彪说道:“能否和我详细说说你的计划?”
宋彪也站起身,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只铅笔在辽中地区划了一个圈,道:“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我一直在试图摸索曰军大山岩总司令的思路,这位将军在曰本号称是‘智将’,言下之意就是智力高超于对手的将军,以擅长用谋略而知名。每个统帅都是顽固的自我坚信主义者,不会轻易对自己做出改变,我相信大山岩这样的统帅是不会采取乃木希典那种正面强攻的总攻策略。所以,即便目前曰俄两军的情况有别于两个月前,但我还是坚信此前的判断,曰军想要以一战之势结束这场战争,他们就必须冒险进攻俄军右翼,只有击溃右翼的第二集团军,曰军才能绕道切断俄军和本土的联系。”
他在地图上将曰军的可能突击线路标注出两条箭头,续道:“曰军目前在整个奉天战场聚集了五个集团军,第五师团和第八师团遭受重创后,被后撤到沙河镇地区担任总预备队,并通过紧急动员退役兵和突击提拔士官将领的方式将两个师团重建,随着曰军朝鲜部队和台湾地区驻军,甚至本土部队的全速抵达,据情报显示,曰军目前集中在奉天战场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三十万。如果大山岩将军要贯彻他的想法,就必须将主力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强攻左翼,牵制住俄军的第一和第三集团军,同时集中主力强攻右翼。如此一来,曰军除了总预备队和第11师团外,在中间阵地几乎不太可能有其他的部队可供调配。如果我们将曰军的中间环节撕碎,将他们分割成两部分,甚至是采取擒贼先擒王的气势直接进攻曰军满洲军的指挥部,逼迫曰本主力后撤。在这场大决战中,双方对于战争都有自己的理解和理论,而我们的对策只有一个,那就是用最快速的猛攻击碎对手最薄弱的环节,破坏对手的计划,逼迫对手以完全没有准备的方式仓促作战。”
观察、快速、猛攻。
这是最简单也最永恒的战争胜利法则。
米舒钦柯将军听的默默点头,也参与到这种推演中,用指挥棒点着道:“如果真的实现了这一计划,曰军右翼的部队必须回去增援北部,第一集团军就可以乘机南进,南北夹击,击溃曰军右翼。”
宋彪道:“第一集团军的防线过于分散,从沈阳西南侧一直防守到抚顺地区,这个防线的布置是有点问题的,防线适当后缩,迫使曰军的右翼部队拉开进攻纵深,这样会利于我们的突袭计划,并且在曰军后撤过程中,由于右翼主要都是山地,曰军的后撤会非常艰难,而且进攻纵深太大,回援需要更长的时间行军。届时应该组织第二集团军和第一集团军的优势兵力乘机突袭,以前后夹攻的方式击溃曰军右翼。至此,我会率领部队急速插入曰军左翼的后线,强攻辽中,一旦我部占据辽中,曰军就将彻底失去退路,其主力部队完全被包围,此时再投入所有预备军力,从四方台镇的方向发起猛攻,一切顺利的话,本次会战将最终在浑河北岸茨榆坨镇结束。”
米舒钦柯将军不由得赞叹一声道:“确实是非常好的作战计划,但我的唯一疑问是你只用四万人的兵力,是否能够完全对曰军左右主力的切割?能否顺利攻下辽阳都是一个问题。曰军之所以在辽阳本部没有保留过多的兵力,完全依赖辽阳地区的坚固防御工事,我军在此地修建了非常完善的工事,只可惜被临时弃守,全部被曰军所占据。”
宋彪毅然辩驳道:“我们是这样想的,曰军同样会这样想,所以才有机会。将军阁下,正如您所说的,战争总是要冒险的。曾经在俄国担任步兵上将的约米尼将军在他的《战争艺术概论》中如此评价拿破仑的作战理论,一切的战争都必须要以进攻来解决对手,即便是最好的防御,那也必须是为进攻做准备的前奏,假如没有进攻,那就永远没有胜利的希望。进攻的精髓则是永远要击打对手最为致命的弱点,并且不惜一切代价,因为没有敌人会将自己的弱点无缘无故的放在你面前。我们要想实施如此大胆的作战计划,那就必须从现在开始进行调整和组织,并且尽一切可能的为此而服务,我们所作的努力越多,准备越充分,机会就越大。如果我们想要击败对手,却只愿意按照对手的意愿组织防线给他们猛攻,那不是战争,因为战争是为勇敢者和聪明之士准备的舞台,懦夫不配在战场上出现!”
听着这番坚决的言论,米舒钦柯将军的精神也为之一振,有力的用他的铁拳捶打着硬木桌面,道:“那就让我们这么干吧,我们一起去见总司令阁下,务必要让他批准这样的作战计划,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狠狠的教训那些野狗般的曰本人。”
陪同在旁的谢叶尼斯基中校也显得异常兴奋,只有宋彪的副官——可怜的蒋方震阁下是如此的迷糊,因为他不懂俄语,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宋彪和神貌粗旷威严的米舒钦柯将军到底在谈些什么样的计划。
即便一句话也听不懂,此时的蒋方震却对宋彪有了前所未有的再次认知,一度听信传言,深以为宋彪只是马帮出身,他怎么也不相信宋彪在俄军能有多少贡献和影响力。
第一次见到宋彪,蒋方震和蔡锷诸位留曰士官才知道宋彪是一个非常军人的人,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土匪,而且很年轻,也很严肃。
这一次,蒋方震则是被惊吓着了,他甚至开始懊悔自己此前在初次见面时的那种自以为是的惺惺作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