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这话顿时让邬亚罗沮丧了,结果还得当砖头……不过他马上又振作起来,儿子被点名来负责玻璃这事,他邬家主持这事就坐稳了,有这玻璃事业在,金子……那都是小事了。
“以后庄子里也开补学,专门教大人识字,到时候邬重可必须参加。”
听李肆这话,邬重赶紧点头,他也知道李肆有《天工开物》,听说那上面有很多学问,不识字可学不了。
“这翠玉琉璃……可以先作点零碎东西,试试商路,我让关叔和米炉头那些人来作模子。”
认真说起来这进展也不算太慢,现在已是五月中旬,听说钦差已经上路,矿场也必须封了,关凤生手下的炉工,还有米德正带来的铁匠们正没活计,该把他们都用在这事上了。
跟着李肆避开了儿子等人,邬亚罗问李肆:“四哥儿,咱们一直在商议着那份子的分法,可现在又有垦田的事,又有玻璃的事,瞧你也瞅上了这个铁矿,以后怕是还会有炼铁和造铁具的事,所以这分法,咱们几个一直都在挠头,想不出什么好章程。你到底是个什么主意,就直接拿出来吧。”
“半个月,你们再商议半个月,还没什么好章程,我就直接宣布吧。”
李肆本着明煮精神,想让他们再吵吵,这利益的分配可不是小事,需要留出足够的时间来沟通。而他还需要时间去继续锻打手下的少年们,他得靠他们为剑。
本想接着上山,却被村人叫住了,说彭家人找。
还以为是谈凤田村田地的事,李肆兴冲冲回去,见到的却是一帮挎刀扛枪的武夫。为首那人,一蓬茂密胡子,外加铜铃大眼,若不是顶着根小辫子,还真以为是张飞现世。
“彭虎,是个武秀才,县里的练总,上次跟着李知县到过村子,也是西边彭家的人。”
接待这人的是刘兴纯,凑在李肆耳边低声交代了背景。
“他是来邀捐的。”
最后一句话让李肆皱眉,本以为有李朱绶罩着,县里该没人找他麻烦了,可没想到,居然还是有上门打秋风的?
“李小哥,这么小年纪就能代一村人说话,有本事啊,哈哈……上次跟着知县老爷路过,追杨春太急,也没跟你打声招呼,今次咱们可要好好亲热亲热。”
彭虎的嗓音也很粗豪,说话虽然还算客气,可语气和看李肆的眼神,却是没把李肆怎么当回事。
“咱家身为本县的练总,组织乡民防贼义不容辞,前几天得报说杨春在西边的黄老南山活动,咱家奉县爷令去清查。”
彭虎没直接说来意,却说起了杨春,让李肆心中一震,这杨春还在跳腾呢?不过……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啊?李老爷没跟你说过?哦,你年纪小,这些事情自然不清楚。咱家这练总,是靠乡亲们的捐助干活的,眼下咱家要带着手下进山,不备足粮草可不行,这是上门来跟李小哥你协饷来了。”
彭虎大咧咧地用着不伦不类的官话,直白地伸手了,听得李肆又怒又笑,协饷!?以为自己是官兵呢?
李肆压住怒火,勉强应付着:“这个……彭练总,我记得咱们村每年不是在交练勇银吗?”
彭虎讶异地嗯了一声,铜铃大眼瞪了起来。
“四哥儿,那银子不过是艹持常费的,现在练勇要进山,按惯例,附近的乡亲都得搭个帮手。”
刘兴纯赶紧附耳讲解,李肆的怒火高度降低,温度再增,他摆出一张笑脸。
“彭练总一心为民,小子自然得一力相助,眼下正有二十两银子的宽裕,本是备着开渠的钱,可剿匪重要,这钱彭总别嫌少,就先拿着吧。”
李肆这会手上没兵,身上没名,可不好跟这个愣头武人纠缠,只好忍气打发了事。
“二十两!?哈哈……咱家还真得嫌少!”
彭虎仰头笑了。
“咱家手下二百兄弟,每人分一钱银子,连水都喝不饱呢。李小哥,你在这垦田,漏漏手就是大把银子,怎么,这么看不起咱们练勇?”
彭虎扭着脸,比划出两个指头。
“二百两!”
他拧着那粗大眉毛,把脑袋压了过来。
“真要让咱家公事公办,那你们凤田村就得出十个人跟我走!对了,你们凤田村不是还想着卖田吗?那可是上千两银子的生意,可不要自找麻烦……”
随着他的动作,身后那十多个汉子也抱着胳膊,眼神发冷地朝前靠了一步,看他这架势,所谓的“麻烦”,绝不止是卖不掉田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