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十二月,黄埔无涯宫肆草堂,李肆张开双臂,将投过来的关蔻抱住,严三娘、萧拂眉、安九秀、朱雨悠泪眼婆娑地望着,还有个宝音缩在后面,低头绞着手绢。
李肆笑道:“怎么,不认得你们的夫君了?”[]
萧拂眉压住自己的哭腔道:“夫君黑了,瘦了。”
严三娘恨恨道:“心眼也变得又小又黑了......”
安九秀一边擦泪一边笑道:“好在夫君不是远游欧罗巴。”
朱雨悠却是一脸云淡风轻,低头作福道:
“夫君?咱们夫君在哪?这不是皇上么,皇上万福......”
李肆哈哈笑着抢上来,将朱雨悠拎入怀中,再搂住严三娘,大声宣布道:“是夫君的不好,此后再不随便乱跑了。”
严三娘朱雨悠还撅着嘴,被李肆当场点唇,还有诸多外人在场,两人顿时羞得红晕满面,止不住地低嗔。
李肆拉过萧拂眉和安九秀,姿态无比端正:”是我错了,我下罪己诏。
围住自家男人,心中那丝怨苦也不翼而飞,场中顿时响起低低抽泣,那是在泄走过往苦思的喜悦。
严三娘的心思很快就转到了当下的难事上,她忧虑地道:“只要你在,不必你哄,咱们心也就安了,可这一国,怕不是你下罪己诏就能平的。”4李肆脸色稍敛:“是潮汕沈家发来的消息?”
潮汕沈家就是沈世笙沈复仰父子,不过这消息最初的源头却是泉州盐商梁家,至于消息内容,李肆已从于汉翼那知得清楚。
他轻笑道:”相信我......”
对上他那清澈而自信的眼瞳,严三娘心中还吊着的一丝疑惑不翼而飞,她埋进李肆怀中,用鼻音低低嗯了一声。
接着李肆论功行赏,“关蔻最辛苦了,得好好犒劳......“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四哥哥......“关蔻赶紧附耳提要求,李肆连连点头。
“好好,从今日起就加倍努力,让咱们关蔻尽早当妈妈。”
李肆大声说出来,众人噗哧失笑,关蔻则是羞恼地用小拳头敲上李肆的胸膛。
再迎向后方被婆子们牵着抱着的子女,李肆心中也是激动难抑,自己也是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的人了,至少“做人”这一i页,自己已是水平高超。
在这方面,李肆就有些过分自傲了,他这点成就,跟某些人比,提鞋都不配。
厦门鼓浪屿,靖海将军行辕,靖海将军,三等侯施世骠来回踱步,八人恭立在他身前,不敢有任何异动,这八人从三十到十来岁,与施世骠面目肖似,正是他的八个儿子。其中一个二十出头,没跟其他人站在一起,而是伺立侧面,身上也是朴素衣装,足艮另外ˉ七人截然不同。
“南朝势大,为父旗下将兵,已失战心,一旦南朝眼望福建,为父绝难抵挡。但我施氏一家,受朝廷重恩,为父食君禄,报皇恩,绝不敢玷污你们祖父的威名和忠义。”
“近日南朝国中风波起,为父所料不差的话,南朝尤擅以外战平内乱,之前又收了吕宋,出兵福建之举,势在必行,我施六一家,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施家男儿,尽忠报国!尔等成年者,将随为父血战到底,廷麟、廷焕、廷勇,你们三人年纪方小,为父就把你们托付给二伯了。”
施世骠一番话,几同交代后事,儿子们都是一脸凄容。
“大帅!大帅!”
施世骠瞄向那个伺立一旁的庶子,眼光闪动,似乎另有话说,高呼声却从正堂传过来,直透他们所在这内堂。
一个中年二品大员急急奔了进来,正是福建巡抚李绂。
“大帅!喜事!”
李绂脸笆,泛红,施世骠挥手,八个儿子退下后,才从容地问是怎么回事。
“办成了!早前我们所议之事,办成了
李绂兴奋地拍着手,似乎完成了一桩惊天伟业。”不出所料的话,年内南蛮定将君臣相疑,工商溃决!”
施世骠终于动了色,“真的办成了?”
李绂点头:“我自南蛮回来后,就苦思其国政命门,终于恍悟它的根底。那南蛮一国,根底就在银钱的掌控上。年中南蛮竞开股票市场,集数千万金于一地,起伏之间,一国人心也攀了上去。早前我不是就跟大帅议过,想办法动摇它这根底么?”
“当时我们就看到,南蛮是以广东人为本,自广东人与福建人的赚怨下手,在银钱事上埋线,可捌嘞两方相争。却不想......我们所用之人,看得更深,竞将线埋到了那伪君敛财之事上!”
他眼中闪动着无比自得的光芒:“待得事发,南蛮商贾,将识破那伪君的真面目,两方再无信任,它那一国,怎还可能稳当得住!?”
施世骠楞了片刻,红晕也上了脸:“那人竟有如此本事!?真乃国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