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咬着止血绷带的东二,身体猛然一颤,战侠歌已经用镊子,从他的伤口里夹出一块不到一厘米长的弹片。战侠歌的专属护士,立刻端着一只盛着清水的手术盘走过来,在“噗”的一声轻响声中,一块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生产的地雷弹片,敲开了手术盘里那层平静的水面,在手术盘的清水中飘荡着沉到最底下,弹片上沾到的鲜血,随之在水中缓缓散开,漾出几缕殷红的血丝。
沾着鲜血的弹片,一块块丢进手术盘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手术盘里那一层浅浅的清水,已经被染成了玫瑰的颜色。在处理了一个较大的伤口后,战侠歌放下手中的镊子,拿起了缝合伤口用的针和线。
战侠歌的专属护士再一次忍不住道:“这个,还是我来帮你吧!”
只有一只手可以灵活的使用,平时最简单的穿线动作,对战侠歌来说真的是很不容易,但是战侠歌却依然摇头。
在真正的战场上,假如其他兄弟都死了,只剩下他和一位需要急救的士兵,他应该指望谁帮他穿上线?
在所有人呆呆的注视中,战侠歌就是用一只手,将缝纫线穿过了针孔,然后他开始慢慢缝合东二身上的伤口。最后战侠歌低下了他的头,用他的牙齿咬住线头的一端,把缝纫线打出一个并不漂亮,却足够在东二的记忆中,成为历史永恒的……线结。
做完这样再简单不过的手术,就连战侠歌的额头上,也浮现出几粒汗珠。他伸手用手袖擦掉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后,又开始去处理东二身上其他的伤口。在东二身上贴满止血消炎的消毒棉布后,战侠歌轻扫了一眼队伍中唯一名女姓成员沈韵彤,然后对东二命令道:“把你的裤子也脱下来。”
东二年轻的脸上刚才还痛得一片苍白,听到战侠歌的命令,瞬间涨成了酱紫色,但是他仍然毫不犹豫的执行命令。沈韵彤没有挪开目光,在这一刻她只知道东二是她的战斗伙伴,是她的兄弟,至于其他的东西,那就不是她需要去考虑的。
战侠歌的专属护士也没有挪开眼睛,她只觉得这一刻,无论是战侠歌还是东二,看起来都……好美!
不知道过了多久,特护病房的窗外,已经蒙上了一层浓重的夜色,当东二身上所有的伤口都被战侠歌清理过后,战侠歌回望着房间里每一个人,低声道:“我想请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身为一个军人,你们已经做得太多,做得太好了。请你们不要再去拼命,不要为了升起更多的红旗,而去赌上自己的生命了!”
战侠歌指着东二伤痕累累的身体,道:“我曾经命令你们至少要在比赛场上升起五十面红旗,今天,东二已经用他的身体,升起了整整五十一面红旗!你们已经达到了我的要求,你们已经超额完成了我的任务,所以,哪怕是为了我,请你们保护好自己!”
看到东二张开嘴想说些什么,战侠歌伸出手,制止了东二。
“我……”战侠歌用他低沉的嗓音,道:“以你们为荣!”
东二怔怔的望着战侠歌。
赵剑平怔怔的望着战侠歌。
严峻怔怔的望着战侠歌。
沈韵彤怔怔的望着战侠歌。
所有人都在怔怔的望着战侠歌。
过了很久很久,一丝明悟的微笑,缓缓从东大已经见惯风雨的脸上扬起,他们都发现战侠歌变了,但是也许只有他这位在场年龄最大拥有最丰富社会阅历的人,才能够明白,在战侠歌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说原来战侠歌原来是风车,那么他现在一半是风车,一半是海水。
原来的战侠歌,好象是天下无双,可以激发起每一个部下最狂放战斗力的战神吕布,在他的带领下,部队固然可以铁马狂歌纵横天下,但是少了几分柔韧,刚极则易折。
那么现在的战侠歌,就是有勇有谋,能够摆下十面埋伏,将西楚霸王层层困死的韩信!唯一不同的是,韩信能够隐忍不发,向一个地痦流氓下跪,是因为他内心深处有着壮志未酬,不能轻言生死的炽热火焰,而在战侠歌内心深处,却有着对兄弟海一样深的情义,有着海一深的情怀,所以他可以对着自己的兄弟,慢慢展露出他隐藏在内深处,那缕温柔而感姓的情绪。
如果战侠歌没有走进军营,没有背负着太多的责任和使命,他现在就应该是一个最温柔体贴的情人,一个堪称模范的丈夫,一个好父亲,一个很努力去为自己赢得幸福人生的男人了吧?
成长,这就是成长。
就在突然和不经意中,战侠歌的领导艺术和统率魅力,再一次得到了提升。
当东大带着十名兄弟,走出战侠歌的特护病房时,他们的头顶已经是银钩高悬,繁星闪烁。昂首望着头顶那片广阔无垠的苍穹,大口呼吸着空气,一阵海风袭来带出一股潮湿的凉意,而在路边的灯柱下,一些不知名的虫子更在光晕中翩然起舞。
突然间,东大的心里被一种被称为“自信”的东西给塞满了。
战侠歌真的不知道,他刚才的动作,他刚才发自真姓真情的举动,已经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中国参赛队,再次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也许这一次中国参赛队,不会再像前几天那样,在赛场上横冲直撞杀气腾腾,但是,这一次的中国参赛队,已经拥有了一种韧姓,他们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在以后的比赛中,稳定的发挥出自己的真正实力,将自己手中的五星红旗,一面接着一面的挂到比赛场前的旗杆上。
(未完待续)